按照慕容聰的安排，嚮明海下午便到辦公室找人事幹事填了表。然後胡周銀親自將田浩祿通知到他辦公室談話。胡周銀對田浩祿說：“你的小舅子嚮明海數次找我們，提出他姐去世後，由他來頂職。這事兒，我們也覺得不好辦，被他逼不過，只好先敷衍著讓他填了表。按政策，本來你也可以頂職的。但現在嚮明海也提出來了。這事是你們的家務事，我們也不好處理，你看怎麼辦呢？”
田浩祿一時怔住了，不知該如何答覆。田浩祿本來知道這個政策，但他一直顧慮著“因禍得福”這個說法，再加上前幾天跟慕容聰的不愉快，所以他還沒有急於去找領導，想先放幾天再說。沒想到，嚮明海竟捷足先登了。田浩祿想，這個機會本來就是我的，如果我堅持，嚮明海應該沒份兒了。但是，我能夠在嚮明玉屍骨未寒的時候跟她的親弟弟嚮明海爭搶這個嗎？如果爭搶到手，我一輩子能夠心安理得嗎？再說，妻子和兒子的死，我本來就在懺悔中，本來憂傷得五內俱焚，哪有力氣來爭這個事情……
田浩祿痛苦得想不下去了。
胡周銀見田浩祿沒有表態，便假意說：“如果你覺得讓嚮明海頂職不妥當，你也去填一份表，還是將你報上去吧，嚮明海就算了。”
田浩祿連忙搖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讓他頂職好了，我沒意見。”
說完這句話，田浩祿感到心裡一陣銳痛。
晚上回到宿舍裡，嚮明海殷勤地幫忙從食堂打回了晚飯來的時候，正看見田浩祿出神地地看著嚮明玉的遺像。
田浩祿在心裡說：“明玉，讓你弟弟頂職，你是瞭解我的，我的確很不開心，但，也很無奈，只好成全他。”
看田浩祿陰沉著臉，嚮明海陪著小心說：“姐夫，頂職的事……”
田浩祿轉過身，從嚮明海手裡接過飯碗，並打斷他的話說：“別提這件事，吃飯吧。”
沒幾天，嚮明海亮出一串明晃晃的鑰匙告訴田浩祿，他的戶口已轉非了，被分配在成品車間當倉管員。
宿舍落實後，嚮明海便從田浩祿這裡搬出去了。田浩祿為此事感到心痛，卻也對嚮明海恨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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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另闢蹊徑（1）
1
那一段時間，沒怎麼看到範勇在廠裡出現。他到哪裡去了呢？田浩祿正在替他擔憂的時候，在廠裡的職代會召開之前，聽說範勇被調走了，調到縣計委當了一名科長，明顯是降級使用了。範勇什麼時候走的浩祿不知道，廠裡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像一陣輕風掠過水麵，他走得無聲無息。
等到廠職工代表大會召開時，胡周銀毫無懸念地當上了新廠長。相應地，慕容聰當了副廠長。李和平也得到了提升，他接替慕容聰當上了辦公室主任，兼任工會主席，雖然工會主席是一閒職，但他到底升到了副廠長級別上。
對這一系列的變化，浩祿沒感到吃驚，因為在此之前他便最直接地感覺到風雨欲來。
大約過了一年多時間，李和平主任有一天通知田浩祿說，廠裡為了培養他，決定派他到南京中醫藥學院學習半年，屬於短期培訓，沒有文憑，但是帶薪。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想，這樣的好事怎麼會輪得上我呢？但要出去到外地學習，畢竟是一件好事嘛，廠裡的領導們隔三差五地就到外地開會或者洽談業務，把全中國都跑得差不多了，胡周銀廠長還跟慕容聰一起雙雙出差過幾次，廠裡職工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說什麼，但背後的唾沫星子卻也是淹得死人。這次浩祿能出去學習也確是一個機會。浩祿到嚮明玉的墓碑前燒了冥鈔，就上路了。
浩祿半年學習完回到廠裡時才知道，這件事對於浩祿來說，是一個調虎離山之計。因為在這期間，廠裡又按照省人事廳下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