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隨林縛進江寧城,而是直接從金山西進,穿過茅山,經溧水進入弋陽江西岸。
“讓奢家從池州撤得太輕鬆了!”周普從弋江派人送回捷報,宋浮正陪同林縛北上,在夕陽騎馬緩行,他不提奢飛虎在弋陽江口力戰而死的事情,感慨起西面池州的形勢來。
林縛信馬由韁,宋佳護送太后趕水路進江寧走不快,他也不想太早進江寧城,在夕陽下,也難得有心情欣賞這山河美色。
池州那邊確實是太輕鬆了——嶽冷秋非但不用心攔截浙閩軍西撤兵馬,還為了消除自家控制江州軍的隱患,將陳子壽近萬兵馬白送給奢家——林縛眯眼看向西天紅如流血的夕陽,笑道:“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嶽冷秋可比兔子會咬人,驅虎吞狼的角色到這時候該是要換一換了……”
這會兒,前頭有一隊人馬趕來匯合,林縛抬頭望去,跟宋浮說道:“許是宗庭他們過來了。”
進江寧城說容易也容易,這天下已沒有人能阻止林縛騎著高頭大馬進江寧城了,但進江寧有種種考究,也涉及到淮東接下來要實施的種種策略——宋浮曉得在這些核心策略的制定與實施上,林縛不可能只聽他一人的意見。
非但高宗庭一人從江寧趕來,秦承祖、林夢得、孫敬軒、胡致誠、周廣東、孫豐毅、李書堂等淮東核心人物,得知收復江寧後,兩天一夜趕了五百多里路,趕在宋佳護送太后還朝的船隊之前,進入江寧,先與高宗庭匯合。
短時間裡不會大的戰事發生,崇州那邊僅留孫敬堂、李書義等人坐鎮,隨著局勢的發展,淮東的重心也將必然轉到江寧來。
當然,秦承祖等人趕到江寧是要商議大計的,顧君薰、柳月兒等內眷,也不會急著進江寧城……
看到果然是秦承祖、林夢得、高宗庭、黃錦年等人一起往這邊走來,林縛下馬來,站在草坡上,與身後宋浮、陳華章等人笑道:“我說不要這麼大的依仗,他們倒不嫌來回走、累得慌……”
秦承祖、林夢得、高宗庭、黃錦年等人走過來,到近處,秦承祖等人在坡前屈膝而跪,宋浮看著所行之禮不對,忙與陳華章也走過去跟著行跪禮,跟隨著喝禮:“臣等恭迎主公入江寧……”
“……”林縛微微一怔,改“大人”而稱“主公”,這是又進了一步啊,他眯眼看向遠天斜陽,感慨道,“我離開江寧多年,江寧舊貌猶在眼前,這回算是重歸江寧,但願意戰事對江寧少些摧殘,”俯身去攙秦承祖,笑道,“諸位都起來了,這跪禮往後就得廢掉。一來麻煩得緊,二來跪著的人,心裡難免會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念頭。不跪,這念頭就會淡些……”
“臣等絕不敢有妄念!”宋浮、陳華章只當林縛說這話是對他們的警告,惶然又要跪下。
林縛哭笑不得,他不過是想讓人心裡根深蒂固的尊卑觀點稍有改觀而已,宋浮、陳華章只當他是在玩開權術、震懾他們,倒是秦承祖、高宗庭等人對他熟悉,沒有亂糟糟的再跪下來。
林縛又俯著身子去攙宋浮、陳華章他們,說道:“我說麻煩得緊,你們偏偏不信。淮東以前沒有這套規矩,以後也不要有這套規矩,秦爺、夢得叔、宗庭他們玩這一出,是要趕鴨子上架,宋公與陳公可不用當真了……”
宋浮、陳華章見秦承祖等人都沒有再跪下來,才相信林縛那些“王侯將相”的話是尋常說慣的,有些尷尬,但他們跟隨林縛才多長時間,哪裡知道這些?心想林縛走到今天這一步,權勢薰天,取元氏而代之,也非難事,怎麼就能忍住不去享受萬人跪伏的快感呢?這些叫他們怎麼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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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著進江寧,林縛下令隨行扈衛兵馬就地依著茅山東北麓的嶺地紮營宿夜。
入夜前派數隊弓騎去獵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