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品,除了果品,便是鮑肚魚翅。這些他已然覺得無味的東西,卻是父親當年不曾嘗過的。他吃的最多的便是蘿蔔白菜土豆粉條,能吃頓牛肉,已然是頂級的享受了。那是要父親領薪水的時候,才能吃的,但也不多。
他們最常吃的便是村裡麵館的刀削麵,白花花的麵條上,放了蔥花和肉絲,加了些調味,便有十分的溫香來。那個時候,他何曾想過他會有今天的風光。然而父親卻是永遠的走了,這個時候,他真的希望人死了真的能夠留下靈魂來。讓父親的魂魄能能飄到這裡,聞一聞這些供品的氣味也是好的。
風呼呼地吹著,墓前燃盡的錫箔的灰燼,便被風吹散吹飛。林崢禁不住流下淚,父親是你嗎?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暗夜裡的飈。林崢撲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很有以命換命,用他的命換回父親的命來的強烈想法。
他悲,他泣,他不能忘記父親在燈下寫東西時的情形,在寒夜裡,他守在桌前在稿紙上寫下一行行的字,手冷了,便去搓便去哈。但是他用心血鑄就的東西,並沒有給他帶來名和利,相反得帶給了他更多的苦與哀。他更因此而成為別人眼中的異類,也成了迂闊的代名詞。
那時候,當別人在他的後面指指點點議論他的父親:“聽說林崢的老爹有寫東西了,嘿…”他也常有一種羞辱的感覺。那種感覺令他對父親也萌生出氣惱來。別的父親都在賺錢養家。而他卻要想盡辦法撈錢養活父親。
這令他生出計多的不滿來。然而當父親動情的誦起:“綠柳迎風飄飛絮,吹開人間四月花”時,林崢便禁不住流下淚來。
父親註定是個苦命的人,他所有的精神寄託便在詩詞紙張間,一句靈感飄動的詩句,一段精彩的小說,便能讓他心滿意足。既便是他下了煤井,也從沒停下創作。文學的路原本就很艱辛,走出去便名利雙收,海闊天空,陷進去,便生不如死,經受著西緒福斯那般往來輪迴的痛苦。
父親沒有走出去,卻也沒有陷進去。他並不在乎自己的作品是否發表,是否被人認可,他只是將心中最深處的東西寫出來,去撫慰自己,去撫慰不可獲知的某一位精靈。林崢也是在寫了《股色》之後,才體會到父親的艱辛。
這些天,他很是整理了父親的遺物,其中很有一些作品是能和那些一流作家拼一拼的,只是命乖運蹇,讓它們沉封箱底。做為兒子,林崢惟一能做的事,就是讓它們洗盡鉛華,名揚天下。
風呼嘯著,彷彿是父親魂魄的語言,在與他交流,棚間的未刈盡的草,在風中顫抖,雨布和竹杆在風中吱呀呀的響著,那是父親歡快的笑聲。林崢痴了,也呆了,只是任淚水在臉頰上肆意的流淌,而後被風后拭乾印成了痕。
當看到晉長路上賓士的貨車的車型時,林崢笑了,那些車多是崢鳳竹賣出去的。崢鳳竹在晉城的公司,已然有了自己近萬平的停車坪,和屬於崢鳳竹的辦公樓。崢鳳竹已然在晉城紮下了根,與售車配套的維護修理,也雨後春筍的在各地推開,公司的效益越來越好,員工越來越多。前些日,林崢曾統計過,在編的員工已經超過一千人,焉然已成為一個帝國。
坪上停放的各種車型間,或多或少的站滿了人,他們的口音,當真是南腔北調,既有豫北的,也有晉南的。他們和崢鳳竹的銷售人員很是打著口水仗,論千的往下砍,實在砍不動,便論百。崢鳳竹的員工自然是不弱的,久經戰陣的他們,自然有心理防線。公司是給他們有保本底價的,高於底價他們可以直接拿走分成。所以他們為了自己的口袋,十分的兢兢業業。
林崢的出現,多少打破了些平靜,那些員工向他行了矚目禮之後,便依然和他們的客戶做買賣。林崢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只有所有的員工都衷情於自己的崗位,他的公司才能越來越壯大。
接待室裡早已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