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我與你喝一杯。”
“好!來!”
兩人對坐將酒飲盡。
“菜還沒上全,不過先吃吧,沒有那麼多講究。”武開陽道,說著一邊給殷靜佈菜,一邊介紹著這些菜的什麼什麼來由,名字是怎麼取的,有什麼道理。殷靜吃得極快,風捲殘雲一般,武開陽夾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吃幾口兩人就喝一杯酒,聊幾句閒話。
“還有幾道菜?”吃了一半的時候,殷靜忽然問。
武開陽看了看滿桌的盤子,心裡一數,對殷靜道:“還有一道菜。”
殷靜聞言,抬著頭便愣了一下,酒意微微上臉,淡黃的面板中透出一點紅潤來:“還有一道菜?正之,你這素的也太多了吧!我想吃肉。”
武開陽忽然伸手,掌心一翻便握住了殷靜的手腕,殷靜沒防備,太淵大穴便這樣被武開陽握在了手心,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都屏住了呼吸。殷靜喉頭動了動,還未出聲,武開陽卻已經放開了殷靜的手:“果然……”
“……什麼?”殷靜的喉嚨沙沙的,帶著低沉。
“你內傷快半年了吧,還要吃紅肉,喝烈酒?”武開陽皺眉,聲音間不經意帶了一絲嚴厲。
殷靜眯起眼,眉間微微不悅。
武開陽深吸一口氣:“我有句話要與你說……”
殷靜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打斷道:“你早上與我對刀就發現了?”聲音低沉,語氣卻帶著不容躲避的尖銳。
武開陽點點頭。
“那你請我吃飯,也不是因為敬佩我人品武功,而是因為打了一個受傷的人,心裡過意不去?”殷靜提高了聲音,嗓子卻更沙了。
武開陽盯著殷靜,沉默了片刻,卻彎腰脫起靴子來。
“你幹什麼?”殷靜冷道。
武開陽把靴子脫下,摟起褲腳,露出那隻被廢過的腿。
殷靜目光移上去,不禁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武開陽的足弓至於足踝處,血肉翻出,疤痕猙獰,而這些黑紅疤痕圍繞著的,卻是一顆生了鏽的鋼釘,嵌在了踝骨裡,武開陽將廢腿移至殷靜面前:“來的時候雲卿你對我說,你感覺不到我腳不好。因為這顆釘子受了你今天扛在我身上的內力。可它終歸是一件外物,只能補一補我這殘破之軀。我每日都要服藥,壓制這顆釘子的鏽性。”
殷靜抖了抖嘴唇:“……那如果你迎敵,別人打你的腳,會怎麼樣?”這句話本是十分忌諱,就好比問別人命門在何處一樣,可殷靜就這麼直愣愣地問了出來。
武開陽神色一片泰然,彷彿就等著他問這一句話一般:“按說我這個經脈斷過接上的,經脈再斷,腳骨就跟著碎了。可因為有這顆釘子在,它只會裂,而不會碎。若是在打鬥中,周身真氣充沛,這腳便如鋼筋鐵骨,哪怕是周圍的腳骨都裂了,它也能行動自如……”
“那如果真氣斷了呢?”
“真氣斷了,腳骨已裂,斥性已生,就得敲碎骨頭,把釘子取出來,然後接上骨頭養傷,接上斷筋,合了碎骨,等養好了,再打一顆新的釘子進去。”
殷靜屏住了呼吸。
武開陽笑了笑,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喝了:“我年少的時候,自負得很,甚至覺得天下之事,莫我敢為。那時我受了一種古怪的內傷,與人交起手來也沒什麼影響,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真氣流動略微不暢,周行一圈,總是無法達至足底。我也不在意,就一直這麼拖著。後來遇上高手,人家內力當胸壓過來,我倒是抗住了,胸口一點事沒有,足底卻發疼。事後師父找人給我看了,說是因為全身真氣流動化解了外力,唯有足踝不及,傷了筋脈了。可也不過是傷而已,沒有斷也沒有裂,養一養就好。可沒料到此後一個月之內,又遭遇兩大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