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媳婦已讓人快馬傳信給珠兒,讓他們夫婦倆過去,咱們這邊就派了林之孝夫婦過去,雖趕不上姑太太的喪事,到底算我們的心意。”王子萱道:“姑太太這一去,留下大姑娘,可憐見兒的,倒不如接到我們這兒來,既有外祖母舅舅舅母照顧,又有兄弟姊妹們陪伴,姑太太在天有靈,也好安心了。”
賈敏去世,林黛玉進賈府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這句話倒不如她先說出口
賈母忍不住眼眶又溼了,握住王子萱的手道:“難為你想得周到,這就讓人寫信回去,接黛玉過來。”
說著叫來了賈赦、賈政兄弟商量,這對賈赦、賈政二人不過是吃飯多雙筷子的事兒,他們見老祖宗又同意,便答應了,當即派人去揚州接黛玉。
且說那林如海本不捨黛玉進京,但見賈母派了男女船隻來,不好拒絕,又想起前幾日來弔唁的賈珠夫婦,都是行事得體、舉止不俗之人,想必那榮國府定也都是如賈珠這般知書守禮之人,林黛玉過去了,自也有人教導,便答應了。
正巧,黛玉的老師賈雨村聽人說京城中奏準起復舊員之信,回來託林如海央煩賈政,林如海便寫了書信,先往京城中送去。又忙為女兒收拾行囊不提。
且說這邊賈政收到林如海的書信,晚間跟王子萱閒話,“妹夫讓我幫忙給那雨村尋個缺,”
王子萱是知道這賈雨村的,並非什麼正人君子,便皺眉道:“他當初既是因貪汙被罷了官的,可見手上不大幹淨,若是咱們幫了忙,他以後鬧出了什麼事兒來,咱們可不得跟著受牽連?”
賈政一想也是,便又和王子萱商量了一套說辭,夫妻倆正說話,卻見寶玉進來。
只見他頭上週圍一轉的短髮,都結成小辮,紅絲結束,共攢至頂中胎髮,總編一根大辮,黑亮如漆,從頂至梢,一串四顆大珠,用金八寶墜角,身上穿著銀紅撒花半舊大襖,帶著項圈、寶玉、寄名鎖、護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綾褲腿,錦邊彈墨襪,厚底大紅鞋。
賈政道:“不在屋裡做功課,又過來做什麼?”
寶玉道:“聽老祖宗說林表妹過幾日便要到了,我來問問太太,可是真的?”
王子萱心中一緊,道:“正是,”又拉著寶玉上了炕,“我正要跟你囑咐,你姑姑剛去世,你妹妹又傷心,身子又弱,你可別去招惹,再說人家如今在為母守孝,本是不該說說笑笑的,你可規矩著點兒。”
賈政聞言忽想起什麼道:“按理我們是該為敏妹妹守九個月孝的,可老太太沒提,我也竟給忘了,如今寧府那邊又娶親,我們也不好再提起來,但咱們家裡可得留意著點兒。”
從前賈母沒提,她也懶得多話,可這次卻不同了,一來賈政提起,二來她也不願讓人說她怠慢黛玉,便道:“正是,明兒個我就跟姑娘們說,讓她們都穿的素淨點兒,還有寶玉,素日最愛穿大紅的,打明兒起可不許穿了。讓你妹妹來了看見,心裡還不知如何難受呢。”
寶玉應了,也再沒問起林黛玉的事兒,賈政又問他幾句功課,見時辰不早,便打發他去了。又問王子萱;“外甥女的住處你可都安排好了?”
王子萱道:“聽說外甥女是個愛清靜雅緻的,不如住到原來大房住的那院子去。”
“讓她一個人住在那邊,恐怕不妥,還是跟老祖宗一道兒住在暖閣裡罷。”賈政道。
王子萱道:“老祖宗那邊孫女兒多,老人家難免嫌鬧得慌,再說外甥女兒要為姑太太守孝三年,住在老祖宗那兒,可不方便哪。”黛玉住在賈母屋裡,一來委屈了黛玉,起居皆不方便,二來寶玉是常過去請安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再加賈母有意撮合,恐怕又生感情。
黛玉到京城時已是冬底,下了船早有榮國府的車馬來接,黛玉上了車,一路往寧榮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