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自家的蝸居前面,轉著碗沿兒“哧溜哧溜”地喝粥,或者會走動一下,就近到鄰居房門前,兩三個人蹲在一起,偶爾低語幾句,都是簡單的嗯啊,難得蹦出一句超過三個字的話來。
更多的時候,他們一言不發,就只是端著碗走過去。默默地在另外那些男人身邊蹲下,大家蹲成一排,“哧溜哧溜”地喝粥。
“開……工……啦……”
隨著一聲悠長的吶喊,銅鑼聲響了起來。這山谷兩側太高,除非到了接近正午的時分,陽光才能照進來,所以谷中居民過的是幾乎不見天日的生活,對於時間自然也無從判斷,每天上工的時候只能大概估摸著等人家召喚。
聽到銅鑼聲時,大家基本上已經吃過了早飯。他們把碗送回自己的家門,向著同一個方向出發了。
一個人、幾個人、更多的人,彼此見了面,大多隻是嗯啊幾聲以示禮節,臉上也難得見到一絲笑容。呆滯的眼神、呆滯的表情、毫無生氣的動作,或者稱之為行屍走肉更為恰當。
他們都曾是一方部落中的首腦人物,有的甚至還是神殿中的重要人物,曾經威風不可一世,但是自從被髮落於此。他們的人生就只剩下活著,為了活著而活著,了無生趣,豈不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每天一早。他們填飽肚子,趕到礦洞,在監工和武士的督促下領取鍬鎬、揹筐,鑽進礦洞。金礦石、金礦沙被他們一鍬一鎬地挖出來。便用揹筐一筐筐地背出來。
另有一些被髮落者正像驢子一樣,推著磨盤轉來轉去。挖礦的行屍走到推磨的行屍面前,“啊!”“嗯!”幾聲打過招呼。挖礦的行屍就把筐裡的礦石和粗礦沙倒進磨盤中間的漏斗狀入孔,然後提著空筐蹣跚地走開。
推磨的行屍們則鼓足了力氣,有時他們還會停下來,爬上磨盤,用石杵砰砰地夯砸那些礦石。礦石經過研磨變成了細沙,再被人裝進推車送到河畔,這時就該女人和孩子們出場了。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但是由於陽光不入,所以谷底水畔的霧氣依舊很重,水也冷得沁骨。女人和孩子們去車上取了金沙礦,裝在籮裡、箕裡,端進寒冷入骨的河水,彎下腰開始淘金。
在這些婦人、孩子聚集的地方,才算多了幾分人氣,起碼能夠聽到一些超過三個音節的對話,以及……偶爾的笑聲,雖然很短促。
婦人和孩子是沒有人看守他們的,因為沒有必要,根本不用擔心他們私藏金沙,他們的命運註定要終結於此,金子對他們沒有任何意義,他們需要的是多淘金子,從而換取一匹好一點的布料、換一袋沒有發黴的稻米,能多分上兩塊鹽巴,最好再賜給他們一點藥物。
下礦洞和負責磨砂的人卻是有人看守的,但目的也不是擔心他們監守自盜,而是擔心有工具在手的他們會越獄。
儘管,這金沙谷地勢太過險要,高處有衛隊監守,據高臨下,一人當關,萬夫莫開,可是對生不如死的“礦工”們來說,他們並不需要覺得有希望衝出去,只要他的忍耐力達到崩潰的界限,覺得繼續這麼下去生不如死,他們就會發了瘋的去衝去闖,去為自己製造一線希望。
今天看起來和昨天並沒有什麼不同,礦工們只需要從天明勞作到天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他們的狗窩,再吃上一大海碗豬食,然後像頭豬一樣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一早,繼續開始他們暗無天日的生活。
在此期間,也許唯一的樂事就是婆娘和孩子多淘出了幾粒金砂,可以為他們的家裡多爭取一點生活必需品。但是,這一天註定是與往常不一樣的,因為他們的尊者,今天將把他的福音傳到這十八層地獄。
懷揣尊者法旨的塔特部長老德旺,帶領本族一千二百名驍勇善戰的武士兵分四路,悄然趕到了金沙谷。在四路兵馬悄悄埋伏下來,做好了金沙谷守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