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黃粱美夢。
那年,天高而藍,雲輕亦白。時值格桑花期,她在塞外的草原遊蕩,偶遇了一個身受重傷而昏迷的男子。
有時候,緣分來了,擋亦擋不掉。要麼茫茫草原,他怎就恰恰躺在她要賞的那片格桑花叢中?需知一個人與另一個人能莫名其妙地相遇,便叫做天意。既是天意,便不好違背。
江令樰正好在研究草原上幾味草藥的用途,如今天降一個傷者給她做試驗,自然不亦樂乎。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本著試試看的心態展開了救治。
也許是那人命不該絕,也許是江令樰的醫術昌明,或兩者兼而有之。茫茫草原,兩人沉靜相守六日。待第七日的晨光剛散去,男子睜開了眼睛,見到正往傷口上藥的姑娘,自然言之鑿鑿地要報答。
他的傷恢復得不錯,只不過證明了自己對某些草藥的想法,僅此而已,實在不用把她想成醫者仁心或妙手回春。江令樰不想造成誤會,雖是三言兩語,亦解釋清楚自己的目的。且把曾誤用過一次藥,險將他弄死的錯誤一併說出作為佐證,證明自己並非真心誠意地救他,頂多算個各取所需。
她言簡意賅,他亦一時不曉得再說什麼!
那男子從未被女子救過,準確說是從未被這樣的女子救過。不圖財不圖利,弄得自己一腔報恩之火,生生被熄滅,卻又滅不大幹淨。想與眼前人糾纏不清,卻苦於找不到糾纏的藉口。
大約對於江令樰來說,事情到此結束。可偏偏此時來了一錦衣公子和數十個跟班。錦衣公子佔著人多,見到絕色美人,不免欲調/戲尋樂,刷點存在感。
奈何命運有時可怖得很,有些人出來打個獵,順帶想泡個妞。本該是次快樂的秋遊,卻偏偏把命搭上,這叫時運不濟還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令樰只是本能地觀察來人的臉色,估摸著他的命數,糾結著是當場毒死他,還是讓他受自己病痛折磨至死,哪一樣更解氣?心中兩念才剛晃過了腦袋,還來不及下決斷,卻見刀光一閃,未剩一個活口。
她對刀法向來沒什麼研究,卻也知道那樣快的刀,本不該是世間所有!亦及時察覺到了他的身份,江湖上若稱得上第一快刀,非冷麵俠寇汕莫屬。
寇汕的眉梢微挑,露出從前難得一見的笑容:“血汙了腳下的格桑花,還請姑娘移步,欣賞別處的。”
江令樰愣了愣,還在思考他如何快速奪了對方的刀,再兔起鶻落地收拾好一干人等。認真地揣摩自己與他的較量,得出也許救了一隻虎狼的結論。暗暗收起袖中的毒針,騎上錦衣公子坐來的馬匹,緩緩離去。
寇汕亦騎了一匹馬,毫不費力地追上她,言語之間盡是誠懇:“還未問姑娘芳名,今後該如何報答?”
江令樰懶懶飛眼一瞟:“適才你已報答了,咱們如今誰也不欠誰的。”她刻意咬重了最後六個字,只盼就此分道揚鑣。因為對於自己而言,面前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我卻覺得還不夠!”寇汕是個心眼實誠的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況且還是美麗女子的救命恩情。他突然想到一個可以一直纏著她的藉口,高興地脫口而出:“從此以後,在下任憑姑娘差遣。”
他想,從今之後要替她賣命!表面上看是在報恩,其實不過個捆綁策略。他可以做她的刀鋒,當她的保鏢,再不濟成為她藥草的試驗者……無論哪種關係,都是斷不了聯絡的關係。
“那你以死謝恩吧!”江令樰隨口一說,只為擺脫囉嗦之人。只是後邊再無聲響,轉眼看去,那男子已跌落於花叢中,胸口插了一把刀,淌著鮮紅的血液。臉上是平平靜靜的表情,嘴角似彎未彎的弧度很好看,像是淺淺的微笑,卻讓人不寒而慄。
在正常人眼中,這絕對是腦袋被驢踢了的事情。首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