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主的時候也會遇到其它問題。”她說得頭頭是道,“你若操心慣了,當天下太平之時,真能放得下麼?”
他習慣性地笑了兩聲,笑意卻未達心底,反生出更深的憂愁,“真到那時,放不放得下已不是自己能決定。那不叫放下,叫逃!有多快逃多快,有多遠走多遠!”
秋西槿的口氣變得嚴肅,“什麼意思?”
“因為是亂世,才有姜家存在的意義。真正太平時,姜家逃不了消失的宿命。一旦有真正帝君氣魄的人上位,長久太平下不會再需要姜家!”見她眨巴著大眼睛,就曉得她尚在茫然,他緩緩地解釋,“當朝權安定時,經濟會逐步復甦直到繁盛,當然不會再需要拉攏姜家。最重要的是,猜疑和忌憚會隨之而來。明哲才能保身!”他說的話很輕,卻字字殘酷,“被拋棄,是古今大部分功臣都逃不出的宿命。”
秋西槿恍然大悟,“我讀過老爺子收藏的史書,最震驚的就是劉邦。他上位後便是典型地翻臉不認人,殺了許多功臣。”嘆了一口氣,眉間籠起一團烏雲,“打江山時稱兄道弟,一旦事成便將異姓王除掉,心真夠恨的!”
姜玄斐神色平靜,是看透一切後的淡然,“常說帝王善變,其實恰恰是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很多人沒看透罷了。沒有狠心的人怎會去奪江山?奪了江山怎會不誓死捍衛?要坐穩寶座,便不能有半點鬆懈!何況,確實也會有動心思叛變的。帝王的作風,向來是寧可負天下人,不願被天下人負。”
“有句很出名的古語,就精闢地道破一切!”秋西槿抓著腦袋想了想,“兔子死了就不需要獵狗,鳥沒了就不需要弓!”她怕他不理解,又續續加以解釋,“反正就是說,被利用完後,都逃不出被拋棄的命運!”
“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姜玄斐笑道,“雖然背不出,但能引用於此,可見真是理解了!”
“都不懂你是誇獎還是貶義!”秋西槿揚著敬佩的神色,因為太熟識,誇獎的語氣有幾分調皮,“不過,你才厲害!看透一切,還要擔著這個重擔!真不容易!”
“也許就是為了自己存世的一點價值吧!姜家也隨時準備著逃離!”姜玄斐攏手於胸,看著她輕語,“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就帶你四處走走!帶你去看海爬山……你想去哪就去哪!”他好好地憧憬了一會,臉上掠過幸福的微笑,但馬上想到還有許多實際的問題,“下任教主之位你做好準備傳給誰了麼?你爹把洛茵和寒枝留給你,應該不是無意之舉吧!”無視她面色的驚訝,他續續道,“洛茵沉穩,寒枝靈巧,各有千秋。但如果要我選的話,就選洛茵!”突然拍了拍腦袋,想到一件事,“啊,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已讓人傳信給洛茵,叫她在前邊的陽林街口等你,屆時陪你一起去姜府!”他坦然地繼續說道,“岐枺Ы滔衷讜菔庇勺筢看蚶斫濤瘢�磺邪參齲 �
秋西槿怔得無話可說,好一會才回過神,“我覺得你真是愛管閒事,操心的魔爪都伸向我岐枺Ы塘耍�蝗縋愕苯討骱昧耍 �
他的目光盯著她,“我不是誰都操心的,你都不好好珍惜!”
她偏頭躲過直視的目光,“扯得太遠了!我覺得你退休的想法應該不會太早實現!若劉知遠順利做了皇帝,可是他的兒子劉承佑似乎扶不上牆哦!”
他摩挲著下巴,“若劉承佑做了皇帝,確實不好!當前走一步算一步吧,變動有風險,但不變就是等死!”
她好奇,“我說如果,如果劉承佑上位,你考慮的下一個人選是誰?”
“郭威!”姜玄斐簡短地回答,聽起來乾脆的兩字卻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秋西槿沉默,想到郭威便想到了父親耿耿記掛的事。曾託姜玄斐專門去與郭威說了父親刺殺石敬瑭所遇的事,奈何他也不明白如何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