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祿是父皇身邊最信任的人,竟然也涉入此案。
“你是齊驍的人?”孫昭這一問,倒是驚得蘭芝目瞪口呆。
片刻之後,蘭芝卻是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道:“奴婢奉大將軍之命,在宮中照應章華夫人。”
倒是捨不得青梅竹馬的戀人,孫昭不由笑了笑,心上苦澀,“你且說說,要本宮做什麼主?”
蘭芝伏在她身側,壓低了聲音道:“福壽殿中死去的,不是夫人。”
孫昭柳眉微動,“何以見得?”
“奴婢日日替夫人沐浴,前一日,她身上分明有些痕跡,可屍體卻出奇得乾淨。”蘭芝回憶道。
不用細問,孫昭也知道章華夫人的身上,皆是她父皇烙下的歡/愛痕跡。不料今日,竟成了辨識屍體的標記。
“奴婢給她淨身時,從緊握的拳頭中找到了這個……”蘭芝顫巍巍地伸出手,掌心躺著一枚剔透如玉的扣子。
孫昭低頭看了一眼,琉璃扣?這倒是宮中才有的物件,普通人家皆以盤扣綴在衣襟,唯有帝后及諸位妃子才能鑲嵌琉璃扣。
不過也有例外,齊驍厥功至偉,也曾被賞賜過琉璃扣。而衛則尹,並無這般恩蔭。
孫昭看了半晌,忽然道:“這是什麼,本宮看不到。”
蘭芝聞言一愣,卻立刻反應過來,“奴婢該死,忘了殿下的眼疾。依奴婢看來,這是罕有的琉璃扣。”
孫昭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本宮乏了,你先出去。”
蘭芝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可是殿下!”
孫昭和衣倒在榻上,對蘭芝的話充耳不聞。
蘭芝洩氣似的,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了個“是”字,便輕輕退出殿外。
☆、李代桃僵(二)
一夜翻來覆去,被蘭芝嚶嚶的哭聲吵得頭疼。
半夢半之醒之間,孫昭彷彿看到章華對著她笑,可細細看來,那女子含羞帶怯,雖是美豔無方,卻不是章華……
翳月輕輕牽著她的手道:“奴家今日隨夫君進宮,自會有其他姐妹服侍姑娘用飯。”
這是翳月對孫昭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的眼神乾淨而羞怯,與城府頗深的楚天白判若兩人。從那日以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翳月,而根據蘭芝的描述,“章華夫人”也正是那一日慘死宮中。
孫昭的一顆心驀然收緊,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暢通無阻的馬車、貌似章華的少女、莫名失蹤的翳月。孫昭不由大口喘氣,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令她無比心悸,難道是楚天白李代桃僵,將自己的愛妾翳月送入宮中,一手策劃了衛□□/殺章華的假象?
那樣明媚如早春嬌花的女子,那樣體貼入微的女子,人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若楚天白被野心促使,當真能做出這般勾當?
次日一早,皇后引著太醫來到了長陵殿,倒是確確實實關切她的眼疾。
太醫院提點姜玉竹親自為玄音公主診脈,孫昭則隔著屏風淡淡道:“天氣漸暖,兒臣想裁製幾身輕薄春裝,還請皇后娘娘准許。”
“本宮倒是忘了這一茬,這便吩咐少府著手製衣。”楚後面容慈愛,連忙低頭向身旁的婢子說了一句。
“玄音數年不在宮中,想參考前些年的羅裙花樣,服飾配件,不知是否可以?”孫昭微微笑道。
“自是可以。”楚後當即同意,一雙眼睛卻落在姜玉竹臉上,“姜大人,如何了?”
“殿下的情況……並不好。”姜玉竹滿面愁容道:“數日來顛簸辛勞,身體極為虛弱,加之眼疾未愈,仍需靜養。”
“那……玄音的眼睛究竟如何了?”楚後急切道。
“下臣盡力而為,也只能維持現狀。”姜玉竹回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