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宣揚,你定比喜好誇耀自己功績、自詡正義化身的那位女神更當得起讚譽。”
哈迪斯欣然接受了戀人賦予的讚美,甚至淡淡地揚了揚唇角道:“你我一體,好名聲你也有份。”
唯一令他心生憐憫的,還是這些被無辜牽扯的人們。可盲聽盲信者往往助紂為虐,他們生前為施暴者修建神廟,送上祭品,透過巴結換取富貴,要將惡當做美德的楷模雕刻成像流於後人,豈不是助長了蕩蕩淫威,更放縱罪者為所欲為?卻將死後得到公正的判決和寧靜的長棲視做天經地義的權力,不曾生出半點感激。
——唯有更多的供奉和虔誠的信仰,才配得上勤於政務,從不浮誇,且胸襟寬廣的冥王陛下。
阿多尼斯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為著。
第六十六章
羽翼豐滿的鷲鳥從不懼狂風會將它颳得偏離軌跡,厚鱗齒利的巨鯨不畏海潮的奔騰呼嘯,坐在寶座上獨掌重權的國王不屑軟弱無能的弟兄的恨惱責討。地位尊崇的天神往往愛惜名譽儀容,神力微小的林澤女仙與山神精怪則有自知之明,反倒是流淌著半身神血的人類最為無法無天。
勇者敢於攀登險峻的山巒,常常是他無法窺見其兇險的全貌,也不知底下是蠢蠢欲動的熔岩。作為死後得以升上奧林匹斯聖山,且娶了血統高貴的青春女神赫柏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之友,雅典的忒休斯與拉比泰的比裡託俄斯就為膽大妄為做了最好的詮釋。隨著他們各自妻子的逝世,捆住這兩位在臣民眼中很是了不得的英雄的最後一根無形的韁繩也斷裂了。
如果說過去達成的輝煌成是助燃的柴火,把安穩的象徵焚燒殆盡,那麼繼續胡作非為就是讓枯木逢春的最好神藥。他們先是強行劫走了美麗非凡的海倫,在抽籤中忒休斯取得了勝利;緊接著又從興建神廟的工匠口中聽聞了冥後的絕倫美貌,竟生出了要闖一趟冥府,自冷酷雄偉的冥王手中將那美人奪來做拉比泰國的新後的狂妄念頭。
要是做出這離奇計劃的只有一人,促長豪莽不羈的香脂松油到底有耗完的時刻,或許就被冷靜的清風給消磨掉這份不切實際的鬥志了。可一旦讓兩個瘋狂的惡棍湊在了一起,即便後果有多讓人膽戰心驚,他們也是鐵了心要去挑戰一下鮮少在人間行走的冥府之主的威嚴的了。
就在他們打定主意,長途跋涉地趕到冥府,滿懷雄心壯志地要闖下大亂時,被心心念唸的冥後正與冥王討論著近來風頭正盛的大力神的豐功偉績:“這麼說來,”阿多尼斯不可思議地道:“你竟然就讓他順順利利地走了?”
還是他與達拿都斯閒聊時,對方說溜嘴的。死神顯然對因他們監管不慎,讓一個流著奧林匹斯那邊臭氣熏天的血的傢伙大喇喇地闖進來,偷走了忠心的三頭犬賽博拉斯去外炫耀一圈,又故作大方地還回來一事感到極其羞辱,耿耿於懷。
在冥後的專心輔佐下,極不專心的冥王也終於將積攢下的政務處理完了。他斜倚在長榻上,雙眼片刻不離懷裡的冥後,緩緩地回道:“那時在莎孚,不知此事。”
阿多尼斯卻探究地扭頭,足足瞅了他好幾眼,著實不認為一向重視嚴明紀律,又精明地從不吃虧——就算暫時吃了,也會之後讓對方付出更慘重的代價——的冥王會對這種形同挑釁的舉動持有云淡風輕的態度:“可是,你之後也沒有追究。”
哈迪斯爽快承認:“嗯。心情實在太好。”
阿多尼斯:“……”
冥王又帶了幾分玩味地,慢吞吞地補充:“就不小心忘了。”
阿多尼斯哪裡不知道他暗示的是自己的表白,不禁窘迫地輕咳一聲,儘管對他的瞭解與日俱增,也還是極不擅這種忽如其來的戲語,也實在不想助長他難掩得意的氣勢,便明智地不再追問這件事:“陛下說笑了。”
哈迪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