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新衣。這新衣,只有我知道是假的,別人看起來卻很美。
很多時候,我們回家和離家,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在家裡多待一天的時間。心裡害怕著,害怕多在家待一天,就會多喪失一天在城裡生存的機會。
其實,我們的匆忙,無非是給自己的一點兒心理安慰罷了。
我也一樣,所以明天我就決定回C市。
2006年9月29日 星期五 陰
我沒能走成。我堂伯父去世了。
堂伯父中年喪妻,只有一個女兒,招了個上門女婿,兩口子都在廣東打工。
他是事實上的孤老。
堂伯父彌留之際,只有我和父親在他身邊。嚥氣的那一刻,他眼角掛著一滴戀世的淚。
誰也不想死,不管生活有多麼艱苦。活著才有希望!
聽說堂伯父去世,留守在村子裡的鄉鄰們都趕了過來。大家一起幫忙,將堂伯父的遺體抬到堂屋,然後開始七嘴八舌地商量後事。
這好像是他們自己的事一樣,每個人都熱情地發表著見解。他們只想給死者最後一點兒安慰。
很快推薦出一個總管,是村子裡的牛二叔,他負責統籌安排堂伯父的後事。
在我們農村,紅事白事,都有這麼一個總管。
但人手實在是個問題。基本上,村裡一個壯年勞力都沒有。我們村原來人挺多的,有一百多號人,但現在只剩十幾個老人和幾個小孩在家,還有三四個勉強可算壯年的婦女。其他人全部打工去了。
大片的田地荒蕪,野草在瘋長。
我很為堂伯父的喪事擔心,因為憑村子裡現有的人力,連棺材都抬不上山。
牛二叔似乎胸有成竹,他安排留守在村子裡的老人們給他們的後輩打電話,請他們回家。
我也給我堂妹夫打了電話。堂妹夫說,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2006年9月30日 星期六 陰
陸陸續續地有人回來了。這些善良的人們,總能在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的一個堂叔在一個煤礦挖煤。他說,耽誤一天要少收入一百多塊錢。但他們沒有透露出哪怕一點點的怨言,在他們看來,村子裡死了人是大事,再多的錢也不能掙,他們得回來幫忙。
能回來的差不多都回來了,憂傷的氣氛在村子裡瀰漫,但也不可避免地夾雜著一些熱鬧。
談得最多的話題是錢。而談到錢的時候總會有人扯上我,說我在大城市裡成了家,老婆又是城裡人,肯定有錢。
我表面上鎮定自若,心裡狼狽萬分,如果他們瞭解到我真實的生活,這將對我在他們心裡的形象是個徹底的顛覆。我突然害怕起來,害怕肥皂泡破滅帶給他們的驚詫。
那麼,就按照他們的想象來設計生活吧!
堂伯父的遺體就埋在他生前物色好的一塊菜地裡。落土的那一瞬,堂妹呼天搶地,涕淚橫流。
最親的人馬上就要被泥土掩埋,從此天人永隔,心底有許多複雜的痛楚,都在那一刻肆意宣洩。
我看見父親眼裡含著淚,神情淒涼,彷彿蒼老了很多。
父親老了,快70歲了。我心裡突然充滿緊張和不安,害怕那一天過早地降臨到我的頭上。我還沒有準備好。
而這一天遲早要降臨,但是,我從來沒有讓父親和母親享過一天福。
我不想也不能留下這個遺憾。
慘啊,居然虧了
2006年10月4日 星期三 陰
帶著複雜的心情,我回到C市,繼續著我的鄉鄰認為的“風光”生活。
堂妹呼天搶地的情形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我強烈地期望著早日把父母接到身邊,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