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歌深深吸了口氣,道:“母親,弟弟跟著家裡人一路風塵的趕來,定是累了,不如您領著他去我那兒先休息一會兒吧。”
等沒人的時候,她要好好跟母親說道說道。
童氏的注意力再次被轉移,“哦?你的住處?在這府裡?房舍可還好?是獨立的小院,還是與你堂姐‘擠’在一處?”
說到這裡的時候,童氏才猛然想起方才的話題,又道:“唉,我又說傻話了,你和三丫頭畢竟是在謝家借住,寄人——”
“母親,我很好,真的,這幾年我和堂姐在謝家過得非常好。謝家上下對我們也都特別好,您看看我的氣色多好,比當年離京的時候還好呢。”
周安歌真心想給母親跪了,當著主人的面兒不說好好感謝人家,還四處挑刺兒,現在更是連‘寄人籬下’都要說出來了。
母親到底想要幹嘛,她是來拜見親家還是來結仇的?
難道母親就一點都不感謝謝家當年的救命之恩?要知道,當初如果沒有謝家出手,她和周安然雖不至於被當街發賣,可也要被人關進大牢,而後披枷上鎖的押送到西北呀。
從揚州到西北,千里迢迢的,她們幾個弱女子,身邊沒有長輩、親人的照拂,身上又沒錢,一路上還不定受多少苦呢。或許,一個風寒,一個頭疼腦熱,就能要了她們的命呢。
而且一旦有了那樣被單獨流放的經歷,她們的名聲也就毀了,即便周家被赦免了,她們兩姐妹也很難嫁個好人家呢。
恰是有了謝家的出手,她們才能免於那樣的悲慘境地,這對她絕對稱得上救命之恩了。尤其是有上輩子的遭遇做對比,周安歌愈發感謝謝向晚和謝向安姐弟。
謝家對她有這麼大的恩,母親哪怕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該這樣呀。
唉……難道貧苦的生活真的能改變一個人,還改變得這樣徹底?
童氏愣了下,顯是被女兒突如其來的憤怒嚇到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不悅的說道:“你個孩子,過得好就過得好,你叫喚什麼呀。再說了,謝家和咱們家是親家,照看你們還不是應當的?”
周安歌無語凝咽,好半天才無力的說道:“母親,那會兒姐姐還沒有說與謝家呢。”
童氏接連被女兒打斷,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沒好氣的說道:“你娘我又不傻,怎麼連這個都記不清。”
“那您——”剛才還那樣說?
周安歌看著無比陌生的母親,再次感到莫名的悲哀。
“我怎麼了?幾年不見,我問問都不行嗎?”
許是感覺到周圍人投注過來的視線,童氏抬起頭,掃了眼謝家眾女眷,她也不管旁人眼中的詫異、鄙視、以及不可置信,最後將目光落在謝向晚身上。
方才女兒的小動作她也看到了,再聯想方才那個什麼大太太的話,童氏料定這個看似小姑娘的人,應該是謝家的主事人。
而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只有說給主事人,才有效果,只見她拿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堆起笑,對謝向晚道:“謝大小姐,您說我說得對不對?”
謝向晚挑眉,她起初還有些納悶童氏為何要鬧騰這麼一出,現在她倒是看出些門道來了。
好看的桃花眼彎彎的,哪怕她不笑,眼裡也帶著幾分笑意,但她小小的身體裡散發出的氣勢,卻與這柔和的表情截然不同。
謝向晚什麼都沒說,她甚至都沒有看童氏,只是淡淡的與陳氏對視。
陳氏皺眉,不知為何,她在這十二歲的女娃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且她給自己的感覺不像是個孩子,反而像是、像是,對了,就像她已經過世的婆母。
這、這怎麼可能?
謝向晚還是眉峰不動,繼續用氣勢碾壓著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