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北從來沒有主動幫她過過生日,即使他有送禮物,那也是顧衍生提前很久就開始旁敲側擊的。所以今天對顧衍生來說,無疑是非比尋常的重要。
她凝著眉,一咬牙三步並作兩步兩步的上樓。腳步停在門口,眼前的工作室裡一片黑暗。
她猛一推開門,還沒等她摸索著開燈,整個工作室就突然亮了起來。路叢光手裡握著一束花站在一大簇綁好的氣球堆旁,他身前用於繪圖的長桌被收拾一新,鋪上了垂有流蘇的桌布,上面擺放著精緻的食物和熠熠生輝的金屬燭臺。
路叢光笑臉盈盈,好看的眼睛彎成一輪新月,工作室裡燈火通明,燭臺的金屬光芒折射在他的袖釦上,隱隱發亮,璀璨迷離。
顧衍生驚愕的怔在原地,像被定身一般,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
路叢光笑:“驚喜麼?”
顧衍生不是鐵石心腸,但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早已不能坦然自若的接受這童話一般的際遇。她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轉而對路叢光深深鞠躬,她咬著唇:“路叢光,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也謝謝你為我準備的一切,但是很抱歉,我現在不比以前,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她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路叢光。他臉上有一瞬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僵硬,但是隻一瞬他便恢復常態,他聳聳肩:“沒關係,我早想到會這樣,你會過來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看他有些失落的眼神,顧衍生有些不忍心。她沉默了許久才說:“那我先走了,真的很對不起,葉肅北還在等我。”
路叢光繼續笑著:“沒關係,我只是想讓你看一眼而已,原本就是我逾越了。”
她不敢再看路叢光,他越是雲淡風輕,她越是愧疚的無與倫比,從認識他的那一刻開始,她帶給他的就是災難一樣的生活。
她喉間像哽了什麼一般,轉身離開的每一步都邁的異常艱難,腳下像灌了鉛一般。頭頂的天空像蒙上了一層晦暗的色調,以往璀璨的星光全數隱藏在這大片的晦暗中。
一剎那間回憶像洩閘的洪水,幾乎在一瞬間將她從頭頂開始淹沒。她眼前滿是路叢光那張笑的溫柔的面孔。
他對她的縱容幾乎能和她父親相提並論,過去她常常對他說:“路叢光,我覺得你不像我男朋友,你像我爸一樣,為什麼你會對我這麼好呢?”
路叢光對她這樣幼稚的提問總是不厭其煩的回答著:“也許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吧。”
正因為路叢光的寵溺和縱容,她才能活得那麼肆無忌憚,她每次找路叢光有事的時候總愛撒嬌喊他“小爸爸”。而他也不介意,只是伸手揉揉她的頭髮。這樣的時刻顧衍生總會有幾分恍惚,以為是葉肅北迴來了。
她知道自己是不對的,可是在最痛最痛的時候,她總想拉一個人和她一起痛。
她至今仍記得大學時她無聊加入烹飪社學做菜,她自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懂什麼烹飪?做了一盤黑乎乎的青椒肉絲就興沖沖的帶給路叢光,還趾高氣揚恩賜一般的對路叢光說:“我親手做的,你有口福了。”
路叢光笑呵呵的拿著筷子把那一盤全數吃下去,吃完以後還一本正經的說:“這醃肉炒的火候正好。”
當時顧衍生就一臉窘迫的用筷子沾了下剩下的湯汁來嘗,鹹的幾乎不能入口,她愧疚的扣路叢光的喉嚨讓他吐出來,他卻開啟顧衍生的手說:“要是能吃一輩子,我肯定每次都吃完。”
顧衍生的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下,她知道此刻若是生出憐憫的情緒,那才是對路叢光最大的侮辱,可是她不能阻止這樣的情緒在她心裡氾濫。
她果決的轉身,上樓,回到原處。
她大力的推開門。路叢光大概沒想到她還會回來,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臉上滿是受傷的脆弱表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