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跌坐在地。
“你快走……已經來不及了……”
無視了隨時可能將自己化作飛灰的火焰巨蹄,她痴痴地回過頭,看著身前男子苦苦支撐的背影……
“若是那日道中之時,你能如這般出現,該有多好……”
安倍寺手鎧衍生出的那一長一短兩把刀刃,和她記憶中熟悉的某件事物,逐漸重合起來。
……
1657年,江戶,吉原。
“花魁道中,閒者辟易!”
昏黃的夕陽下,細碎的石子路兩旁,不少木製的小樓早早地點亮了屋簷下的鮮紅燈籠。
悠揚的樂聲中,浩浩蕩蕩的隊伍,在兩側安靜圍觀的人群羨豔的目光之中,自吉原遊西側朝東行來……
“來了……來了……”
打頭的樂隊與打手陸續行過之後,提著慘白燈籠的男役後方,一道高挑端莊、萬人矚目的倩影,揹負著似火的落日餘暉,緩緩現身……
“這就是‘品川樓’今年新晉的花魁朝霧嗎?果真清麗脫俗、豔絕吉原……”
嫋嫋婷婷、一絲不苟的“八文字步”在細碎的石子路上婆娑前行,彷彿要將這紛繁長街上的時光凝固。
“嘖嘖,看看這身花嫁振袖,一看便不是普通料子……”
高挑纖細卻又不失玲瓏的身材,把那豔麗的紫色大振袖和服撐得飽滿如玉、貴氣逼人……
“聽說,這朝霧原本尚未到出閣之時,是有大人物請莊司大人做媒,要為她馴染贖身,就連初會的規矩都直接省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
“這麼說來,今日的初會,豈不是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花魁道中?”
最動人的,便是那珠翠羅綺、橫金拖玉之間,莊嚴中糅合著純真與嬌媚的、連厚厚的白粉都遮不住的傾世容顏。
“何方貴人,竟出手如此大方?尚未出閣便已脫身,吉原遊廓創辦至今也沒哪個花魁有如此福分吧?”
無視了議論紛紛的眾人,腰肢搖曳、蓮步輕移之間,朝霧似火的朱唇之上,一對冷漠的媚眼,透過眼前的人山人海,怔怔地望向吉原大門的方向……
明明知道,託人帶出的那封信,恐怕此刻還未到京都。
她卻依舊自欺欺人地期盼著,那個腰佩雙刀、長袖似火的身影,能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那裡……
哪怕是見上這最後一面,此生亦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