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謝長史實在是個人才,三天的時間,他就在難民隊伍中混得如魚得水。眾人都以為他是個落難書生,他長得又好,因此大家對他都還不錯。
於是,謝清也就額外得知了不少小道訊息。比如說,平原連年大水,實為天災,卻很大程度上是人作出來的。
鄉民的說法不算靠譜,濟北厲王家人作孽,觸怒蒼天,這才年年水淹平原的說法,想想就是無稽之談。不過一切流言都是空穴來風,沒個由頭就能傳出來,這樣的說法謝清依舊不信。
謝清一天天瘦下去,眼睛卻愈發亮了。他在流民堆裡混的興致勃勃,粥棚裡味道惡劣的粥,他竟也能吃下幾口。辛綰卻是一天比一天憂慮。她扳著指頭算著歸期,不可遏止地腦補著天子見到瘦的還剩一把骨頭的謝清,得氣急敗壞成什麼樣子。
賑災用的糧食終於分到了平原,謝清也算鬆了口氣。雖然他一眼就看出這些糧食比自己臨行前點過的少了不少,不過負責押運的官吏說一路大雨,損失了一些,謝清心裡也明白大概是怎麼回事,他看了看,並不是個多麼過分數目,也就沒有發作。
糧食運來後,粥稠了不少,味道也好了些。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辛綰硬是把隨著謝清而來的兩個廚子打發到了她家公子時常出沒的粥棚,那兩個廚子壓根沒有做大鍋飯的經驗,因此也只能把粥的味道弄的中規中矩。這點差別在謝公子看來大概就是類似介於難以下嚥和很難吃之間,所以他也就一直沒發覺。
說到貪汙的官吏東窗事發,大概純屬他們八字太差。謝清吃了沒兩天粥就病了,上吐下瀉,紀成初幾乎都沒怎麼看,就斷言是由於進食了不新鮮的食物。謝清帶著一臉的蒼白去檢視了倉裡的糧食,發現完全不是自己點過的粟米,而是不知哪年的陳糧,都快發黴了。
陳米與新米價錢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陳米也吃不死人。餓得發慌的饑民又怎麼會挑剔新舊?這招魚目混珠不可謂不高明;可偏偏給脾胃嬌貴的謝公子吃了,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一貫好脾氣的謝清這回也繃不住了。謝清大發雷霆,嚇得杜禹一聲都不敢吱。平原郡守謝承鈞連夜趕來,被執著天子劍的謝清嚇得幾乎攤在地上。
說起謝承鈞,還是謝家一個旁枝的長子,論起來還要叫謝清一聲從父。他隨父親去看望謝家族長謝丞相時,曾與謝清有過一面之緣。他明明記得族長的這位長子最是隨和溫潤,君子端方,可如今這個赤目仗劍,一言尚未出口便叫人無端心生敬畏的人又是誰?
謝承鈞尚未開口,先滴落了一滴冷汗。謝清覷了他一眼,肅聲問道:“謝郡守來意為何?”
這便是明知故問了,謝承鈞腹誹道。他看著跟記憶中的人一點也不一樣了的謝清,有點拿不準主意。他原以為謝清是非常好糊弄的。
謝清不耐煩等他,見他一時無話,也不願客套,直截了當地問道:“承鈞,念在你我曾為同族,我如今私下問你一句,還望你老實回答。賑災的糧食被換掉了,這事與你有無干系?”
這種事情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有的,謝承鈞又不傻,怎麼會說實話。因此他想都不想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絕無此事,大人!”末了也沒忘了討好謝清一句。
謝清年不及而立,這會被個鬚髮都花白了的老頭子叫了句“大人”,這臉怎麼都有點發燒。
儘管真的論起輩分來,他也不是當不起謝承鈞一句大人。
謝清也沒指望第一句就能問出實話,就如他說的,他當真是為了盡同族之誼,儘管幾年前他已被父親逐出了家門。謝清點點頭:“如此甚好,那麼承鈞便在此協助我調查此事吧。”
趙儼祗見到辛綰時,第一反應是:“你怎麼回來了?他出什麼事了?”
辛綰一愣:“沒有啊。”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