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長卿劍眉一軒,朗聲道:“在下若是要上此山,世上便無一人能叫在下下山的。”
那黎多二格格的又是一陣怪笑,伸出手掌,這次卻將食、中、無名三指一起壓在拇指之下,伸了只小指出來,在卓長卿面前搖了兩搖,指了兩指,方自怪笑著道:“你不要以為你真的好,在我們面前,你不過是這個:“卓長卿呆了一呆,道:“哪個?”
轉念一想,方自回過意來:“這個想必就是小指了!”
他幼遭孤零,成長時全在昔練武功,根本沒有和頑童嬉戲過,這種說話的方式,他更是從來不曾聽過,心下不禁受惱,暗道:“無聊!”
哪知道黎多二怪笑未絕,突然反手一抽,抽出腰畔長劍,左腳一溜,右腳斜進,踏奇門,走偏鋒,刷地一劍刺向卓長卿,劍光繚繞,劍尖顫動,卻停留在卓長卿面前三寸之處,他笑聲方自一頓,又道:“你下不下山去?”
卓長卿心裡有氣,亦自伸出手掌,將食、中、無名三指,一起壓在拇指之下,冷笑道:“我不下山去!”
右手小拇指,突地對準劍尖一彈,喝道:“你才是這個!”
黎多二方才抽劍出劍,再加上劍尖的這一陣顫動,俱都快如閃電,的確是要百數十年精純的功夫,他只道這少年會對自己的武功驚駭,哪知人家卻依然昂然卓立,無動於衷,他心裡已有些奇怪,等到卓長卿像他一樣伸出手掌來,他心裡便更大奇,方待喝問,哪知只聽“嗡”的一聲清咳,自己手中長劍竟似突然被大力一震,再也把持不定,蹬蹬連退兩步,劍身搖搖欲墜,他拼命握緊手掌,才真沒有脫手飛去,但覺得右臂發麻,虎口發熱,卓長卿若是再來一下,長劍便要飛出去了。
他呆呆地愣了半晌,卻還是不明白對方使的是何手段。
卓長卿冷笑一聲,道:“這一招是什麼來歷,你可知道?”
黎多大、黎多二、黎多三久居海外,雖然方才喝破了卓長咖那一招的來歷,但卓長卿此刻使出這種中原的精微武功,他三人如何知道,一時之間三人面面相覷,竟都呆住了。
卓長卿見他三人呆瞪,又自冷笑一聲,緩步走過黎多二身側,向山上走去,目光抬處,卻見那些紅裳少女在這一刻功夫都走得不知去向,連車上的車伕都沒有了,只剩下一輛空車,停在道旁。
此刻他自知自己向山上每走一步,便距離虎穴更近一步,但事已至此,他再若下山,豈非要讓別人恥笑。
要知道他生性本是寧折毋回之人,勇往直前不肯回步,當下緩緩向山上走去,心中一面在尋思該如何應付山上的敵人,一面卻在暗中留意,身後的這三人會有何舉動。
來自海南的黎氏三劍,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呆呆地愣了半晌,三人見了卓長卿這樣深不可測的武功後,都在暗問自己:“該怎麼辦?”
他們側眼見卓長卿向山上走去,自己若是不加攔阻,則海南三劍的顏面何存,但自己若是加以攔阻,卻未必是這少年的敵手,若是敗在這少年的手下,那豈非更加是求榮反辱?
三人四下看了一眼,只見夜色沉沉,空山寂寂,除了自己三人和這少年之外,便再無人蹤,三人又對望一眼,心裡各自想道:“這裡沒人看見,我走了也沒有人知道。”
要知道這三人與醜人溫如玉本非深交,他們自然不會為她賣命。
三人自幼生長一處,心意本就相通,各自打了個眼色,便齊地向山下驚去,卓長卿走得極慢,只道這三人會從背後向自己襲擊,哪知走了十數步,等了許久,背後仍是寂無聲響,他心裡奇怪,頓足轉身望去,只見一條小路,婉蜒返向山下,夾道兩行林木,右面林木斜下,想是山邊,左面林木斜上,想是山崖,這兩行林木,此刻俱是寂無人聲,那三個綵衣怪人早已不知潛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