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牙賠笑,幾乎沒跟誰犯過口角。再說即便犯過口角,也不過是一兩角錢的口角,犯不上大半夜專門給他“下絆兒”。
他想爬起來,想要看一看究竟誰要下這麼大的成本,跟一個賣炸糕的窮小子過不去。如此,豈不是成本大於回報,幹得是賠本買賣嗎?
可是,賞他一記老拳的人,偏偏不讓他爬起來。那人先是一腳踩住了他的心口,緊跟著打個呼哨,倏忽又從隱蔽處竄出幾條漢子,衝上來對著倒黴蛋兒於天任便是一通招呼。
於天任只覺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快讓人給打出竅了,他雙手抱著頭,哭著求幾位好漢爺爺別再打他了。
“停!”
一聲令下,於天任終於解脫了。他像是一條死狗,蜷縮在地上,在痛苦與恐懼的雙重摺磨下,抖成一團。
“就知道你小子會回來,我們哥幾個兒蹲你半天了,可算是把你小子給蹲來了。你不是管自個兒叫二狠子嗎,你都是狠人了,幹嘛還跟個小媳婦兒似的哭哭啼啼的呀?”
那人邊大聲笑,邊用力在於天任的腰眼上用力踢了一下,“問你,幹嘛還哭上了。說話呀,你倒是說話呀!”
於天任又捱了幾腳,殘存的意識告訴他,這夥人是專門為“蹲”二狠子才埋伏在附近的。他們要麼是黑道,要麼是軍警,總而言之,他們全都不是正經人,正經人沒有幹這種營生的。
可憐他,被錯當成二狠子,並替二狠子挨下一頓毒打。他越發覺著委屈,就越發哭得悽悽慘慘的。
“隊長,咱們別是蹲錯人了吧?”有人提醒了一句。
“會嗎?咱們哥兒四個、八個眼珠子會認錯人?”
“是不是咱要蹲的人,看看不就是知道了。”
“對!好話。來,讓爺們兒瞧瞧你是孟良還是焦贊,是王朝還是馬漢,是王八羔子還是王八蛋。”
於天任的頭髮被一隻大手採住,手電筒的刺眼光束,打在他那張被汙血裹挾的臉上。
“你們都看看,是咱們要蹲的人嗎?”
“不像。”
“我看也不像。”
“沒錯!不是咱要蹲的人。”
“唷,真不是呀。嘿,蹲了半天,蹲了個倒黴蛋兒。去你媽媽的吧!”
於天任的頭被重重磕在地上,他痛苦地呻吟著,對於無妄之災,無力做任何反抗。
“不是本人,八成也是一夥的。”
於天任的腰上又重重捱了一腳,一個很兇的聲音質問他,是不是二狠子的同夥?
“我不是……”於天任哭著,“我是賣炸糕的小販兒……”
“放你媽個屁!見過賣炸糕的,沒見過大半夜賣炸糕的,你糊弄鬼呢!”
“家裡沒紅糖了,我買紅糖去……”
於天任沒有說實話,他不能讓這些惡爺知道他跟二狠子是發小兄弟。那樣一來,他勢必跟著“吃瓜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