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任的本意是溜之大吉。
然而,他的兩條腿如同灌鉛,竟不能動了。
眼瞅著那夥“凶神惡煞”離自己越來越近。
邁不動步子的於天任徹底嚇懵了。
恍惚間,有個人影突然在身邊閃現。
一把抓住於天任的胳膊,硬拽著於天任快步行走。
於天任陡然驚醒,慌忙朝那人的臉上掃了一眼。
眼熟,似曾相識……
想起來了!
楚三!
的確,此人正是那晚被於天任誤認為是賊的楚三,也正是算計過二狠子的那個楚三。
楚三在山東立不住腳,於是跑到了天津,找他多年未曾謀面的哥兒們陳左。
而楚三口中的陳左,也正是於天任聽說過的那個陳左。李仁之的乾兒子,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於天任並不知道楚三跟二狠子之間的過節。
而楚三同樣也不知道於天任有個發小兄弟會是二狠子。
兩人只以為是萍水相逢,卻不知道中間還夾雜著一個兩人全都認識的人。
人生就是如此充滿戲劇性,也可以說這個世界還是太小,使得巧合無處不在。
楚三生拉硬拽,將於天任帶到“凶神惡煞”的視線以外,然後一把將於天任手裡的皮夾子奪過來,用力拋向灌木叢。
“別慌張,越慌越容易壞事。”
在楚三的提醒之下,於天任深吸一口氣,表面上故作鎮定,心裡卻仍舊是七上八下亂敲小鼓。
公園的出口處,四名日本憲兵正在對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男子搜身。
於天任這才明白楚三奪過他手中皮夾子並扔掉的用意。
“過來!你們地,快快地!”
隨著日本憲兵的威嚇,楚三先邁步上前,脫帽向日本憲兵鞠躬,並指著自己的心口,陪笑著說:“我,良民地有,大大的有。”
兩名日本憲兵隨即對楚三進行搜身,自然一無所獲。
“你地,幹什麼地?”日本憲兵問楚三。
“我是商人,做買賣的。跟你們三井會社常有來往,跟你們也算是‘偷貓打雞’。”
楚三的話說出口,日本憲兵立時表現出肅然起敬的姿態,其中一人問楚三,認不認識小日向先生?
楚三回答一句“索死耐”,還說跟小日向一起品過茶道。
如此一說,四名日本憲兵同時向楚三敬禮。
楚三伸手一指臉色鐵青,呆若木雞的於天任:“他,我的朋友,跟小日向先生同樣是‘偷貓打雞’。”
然後,楚三向於天任招手:“過來,讓軍爺搜一搜身。”
“不必了。剛才失禮了,請不要見怪。”
於天任心裡面不免咯噔了一下,“原來‘偷貓打雞’這麼好使,連搜身都免了。這‘偷貓打雞’到底是嘛名堂呀?”
帶著疑問,於天任走到了楚三跟前,躬身向日本憲兵行禮,他好幾回見到有倒黴蛋兒只是因為沒有向日本憲兵行禮,就被當街“三賓地給”。他怕,所以他選擇老實做人。
“走吧。”楚三對於天任說:“咱們跟英吉利商行還有生意要談,別讓威爾遜先生等太久。”
然後,楚三又朝日本憲兵笑一笑:“幾位辛苦,我們有事先走了。”
“請好走。”
楚三都已經邁開了步子,於天任卻還是傻站著發呆。
楚三隻得走回來拽了他一下,“不用過分擔心威爾遜先生不肯跟我們合作,我們只需帶著誠意過去見他就是了。走吧,英吉利人喜歡守時的人。”
說著,用手抓住了於天任的手腕子,拉著於天任就走。
於天任只覺著一股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