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剛打發走了癩皮狗一樣的陳大寶,緊跟著走進來一臉沮喪的那六爺。
於天任本來心情就已經糟糕透頂,見那六爺沒有了平時總掛在臉上的笑模樣,便知那六爺沒把差事辦妥。
“老弟,我對不住你,這事兒我沒辦成!”
果然被於天任猜中,那六爺“露怯”了。
“咋回事?”於天任急急地問:“錢不夠嗎?”
“這個麼……唉!”那六爺嘆口氣,“能不能容我坐下說。”
於天任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禮,甭管那六爺把差事辦妥或是沒辦妥,讓人坐下說話總還是要的,只是少了茶水招待,唯一能招待的就只有一壺涼白開。
那六爺不管是茶還是清水,是冷的還是熱的,他已經嗓子眼兒冒煙兒了,所以咕嘟嘟灌了水飽之後,才對於天任訴說緣由。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紅老姑說了,羅七爺指定要點小雛菊的蠟燭,洞房都已經佈置好了,今晚上倆人就要‘成親’。儘管只是一夜的夫妻,但從明兒起,小雛菊就得正式掛牌接客了,她也就再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了。唉……班子裡的姐兒,都得走這條路,沒別的路可走呀……”那六爺不無感慨地嘆息著。
“多給錢也不行嗎?五千!一萬!兩萬!這總該夠了吧?”於天任急躁躁地問,他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
“不說了麼,不是錢的事兒,紅老姑是個愛錢的人,但她同樣也懼怕勢力,羅七爺儘管是個經商的,可是後面有東洋人撐腰,所以他一個羅鍋子才能比咱們這些腰板兒直溜的還要硬氣。惹毛了他,明兒他找到憲兵隊,隨便找個由頭就能封了別人的買賣,紅老姑是怕得罪他,所以才咬死了口,給多少錢也不能把小雛菊讓出去。等多會兒羅七爺玩兒夠了,才可以提贖買之事。一天羅七爺沒玩兒夠,小雛菊就一天不能被贖買。這個道理你懂得。”
於天任用拳頭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捶了一下,怒罵道:“全都不得好死!”
“老弟呀,消消氣吧,你我只是平頭小百姓,鬥不過勢力的。硬要鬥,只會頭破血流,鬧不好還得把這條命搭進去。哥哥我沒把事情幫好,我已是無地自容,往後我也不好意思再登你的門了。唉……你自個兒消消氣吧,我走了。”
說著,那六爺起身就要走。
“六哥。”於天任一把將那六爺的袖子拽住。
“老弟快撒手,我這件大褂已經經不起扯拽了,這是我的臉面,萬萬不能弄破。”
於天任趕忙撒手。的確,那六爺是指著這件大褂混生計的,弄破了他的大褂,就算是砸了他的飯碗,這樣太殘忍。
“您坐下,再陪我說說話。”於天任心如亂麻,怕自己一個人會想不開,所以才執意要留下那六爺。
那六爺只好坐下,卻也只是嘆氣,為自己不能把事情辦好而深感慚愧。
“不瞞六哥,老弟我這心裡面堵得慌呀。”
“我知道,換誰都得堵得慌。”
“您是不瞭解那個名叫小雛菊的小丫頭,那也是一匹烈馬,我真擔心今晚上她會做出傻事來。”
“放心吧,不會的。”那六爺似乎很有根。
於天任忙問:“怎麼講?”
“四個字——軟硬兼施。”
“軟硬兼施?”於天任糊塗了,不解其意。
“凡是經營這種風月場所的,無一不是藏著迷藥,用上之後叫人神魂顛倒,任由他人擺佈,這是軟招。硬招則是硬來,繩子、鏈子、嚼子,四肢捆牢了,嘴裡戴上嚼子,動也動不了,咬要咬不著,還不是那些男人想怎樣便怎樣。所以,我說那個小妮子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因為她壓根就做不了。經過今晚這一劫,明兒一早,她可就不再是什麼乾淨身子了,繼續軟硬兼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