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上還帶著點點朝露,微薄的霧氣似在呵護著它們。
行人很少,橋上只有一個老嫗正蹣跚挪步,她聽到後面“嘎吱嘎吱”的響動急忙回頭,一見耀武揚威的轎子就嚇了一跳,老嫗忙緊趕幾步,搶到了橋頭。
幾個轎伕看到慌張的老嫗面帶不屑之色。
老嫗摸摸胸口長吁了一口氣,她回頭看著橋心的轎子嘆道:“要走得慢,非被撞到河裡不可。”這老嫗嗓音暗啞,但隔著遠的高行天卻字字聽得真切。
高行天知道暗殺開始了。
找他接頭的就是這個老嫗。
而老嫗的話就是刺殺發動的暗號。
果不其然,老嫗話一出口,變化頓起,木橋斷裂!
木橋塌落,兩分的橋體如無力殘臂砸入水中。
早有殺手潛在河中,事前布好手段,一朝發動就弄斷了木橋。繼而,河心驟然升起一張大網,網色綠瑩瑩的,在霧氣之中還顯得亮晶晶的,這網絲恐怕既淬著劇毒又極其鋒利。殺手大網拋落,像是盛開的毒荷,要將落下的生命全部絞殺。
橋塌,轎墜,網開,網合。
請君入網。
變化就在一瞬間。
緊急關頭,厲嘯蘭在轎中卻無聲無息,她對屬下沒有指令,也不出轎,突然地遇襲彷佛只是路途中一個顛簸。
傾覆之中四名轎伕齊聲大喝,振臂一揮,轎子被高高的拋了出去,脫離了毒網的攻擊範圍。
轎伕們早有犧牲的準備,他們以及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別人手中,身為死士沒有別的選擇,轎伕的生命早已獻給了主人。
轎伕,車伕,以及隨身的童子丫鬟,他們是主人周圍最貼心的人,他們也必須是最忠誠的人,這類人在危機關頭的舉動直接影響著主人的生死。
四名轎伕墜入鋒利毒網,毒網急收裹住四名轎伕沉入水中。河水瞬間現出縷縷殷紅,而紫色的轎子仍在飛行,旋轉著飛向對岸。但不等轎子落地,有兩蓬暗器已呼嘯轟至。
先是河中再是空中,截殺手段層出。橋頭老嫗看得白眉緊蹙,她暗想:厲嘯蘭,河中逼不出你,現在於半空中面對著暗器,你還能穩坐轎中?
厲嘯蘭不出。
轎子在半空中竟越轉越快,瞬間就扇起了狂風。轎子簡直像是被用颶風做的鞭子狠命抽擊了一般,陀螺般瘋狂的旋轉。許多暗器不及襲至已被刮偏,捱上轎子的也被彈飛。紫色轎子穿越過漫天暗器,穩穩的落在林間,看上去竟是完好無損。
晨光漫漫,鳥兒啾啾。殺招來得猛,斷的也突兀。
一時間的沉默,轎中人悠然道:“有幾人,都出來吧。還有那婆婆,你老人家不來露一手嗎?莫非是怕離得近了,我會認出你來,鳩黴婆?”
老嫗面色鐵青並不答話,一雙老眼直盯著轎子,她認得這個聲音,再度肯定轎中人確是厲嘯蘭無疑。
這時,河中的殺手上了岸,漁網已不知被他收到何處,他只單手提著一柄短劍。殺手還很年輕,二十三四歲的年紀,樸素的布衣被水浸溼,顯露出獵豹一樣精壯的體格,他眯著雙眼,黑亮的眉毛上掛著水珠,薄薄的嘴唇帶著笑意。
高行天不認識這個人,他暗想自己叱吒風雲的時候這小子還沒入行呢,不過看這年輕人的身手卻很不一般,他巧妙地河中斷橋,不費力的殺死四名轎伕,手法很是高超。
年輕殺手從老嫗跟前經過,埋怨道:“婆婆,事前不是說沒有轎子嗎?”
老嫗沉聲道:“有沒有轎子重要嗎?”
“沒有轎子,她已經死了。”年輕人指著轎子,回頭道:“如果下次不提供準確的線報,我不會再接手了,即使是您安排的生意。”
“先把這次做完,如果殺不死她,我們都沒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