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一定是不會再回來了,他就算告官,也沒憑據。”
“哦……他還幫咱們找這看院的活兒呢。”
“這算什麼?你以為你還是俊娘們?他瞅上你麻樹皮臉蛋了?他不過是幫那姓譚的大財主。再說那姓譚的也不是好貨,未必會長租這莊院,就算長租,也未必會長用咱們兩個。臨了,還不是隨腳就踢開?”
“那兩人給的那兩錠銀子可是真銀?別哄了咱們。”
“是真的,這還能瞞過我的眼?”
“不知道他們把那母女帶到哪裡去了,看著倒也怪可憐的。”
“看看你這孤零老寒樣兒,還可憐別人?姓馮的沒了娘子,能再娶,沒了女兒,能再生。可咱們倆沒兒沒女,將來連死的地兒都沒一寸——不成——”楊老榆忽然停住腳,“咱們留在這兒終究是個麻煩,有了那兩錠銀子,到個小州小縣,儉省著用,也夠了。街市上都在傳母錢,這兩錠銀子就是咱們這輩子最後的錢財奶孃,快收拾東西,今晚就走!”
馮賽走後,祝德實心底一陣陣泛寒。
馮賽雖然是出於好意警醒他,但話說得影影綽綽,自然是看破了自己的居心,只是不好直言戳破。這讓祝德實極不舒服。這些年他身居行首之位,對外總是一團和善,從沒有人能看破他的心思。現在被馮賽一眼看穿,像是一把扯掉了他的褻褲一般,讓他極不自在。錯不該一時心急,聽了譚力的話,少給宮裡送了一天的炭。否則自己便和這事完全沒有干連,只需坐等吳蒙垮掉。
不過,這事只能先放一放,以後再想辦法慢慢對付馮賽。眼下得趕緊處置吳蒙的事。這條野狗,這回竟然把髒嘴伸向了自己。
吳蒙下午將柳二郎送過來,說是怕耐不住脾氣,又會對柳二郎動手。現在回想他說話時的語氣,的確比常日虛軟一兩分,自然是心裡藏著歹意,說話要畏縮些。
吳蒙走後,柳二郎連聲懇求放了他,說他不能留在這裡,又說吳蒙有什麼害人計謀。他的嘴被打腫,說話含糊不清,祝德實也不耐煩聽,命僕人把他鎖進了後面廂房。
馮賽剛才又送飯食,又求自己親自保管房門鑰匙,意思似乎是吳蒙會在這裡害死柳二郎,藉此陷害我。但是吳蒙如何能害死柳二郎?收買了我手底下的人?那會是誰?
他仔細想了想,妻妾兒女自然不會,應該是下人。若是使毒,廚房那幾個男女最便宜,不過殺人是天大的事,而且這計謀應該是這幾天才想出來的,吳蒙就算用重金,倉促之間也難成事。那就是其他僕役。
祝德實又想起另一件事,去年自己放了些貸出去,年底賺了二百多萬。這事是私下裡做的,他不願被人知道,並沒有向外人透露。上個月炭行幾個大商喝酒,吳蒙醉後竟然問起這事。祝德實當時以為是中人說出去的,現在看來,應該是自己的家人透露給吳蒙的。
平日自己出去,一般帶著阿錫和阿銅兩個僕人,只有這兩人見吳蒙見得最多。席間筵後,有很多時機可以私底下說話。放貸的利錢也是他們兩個取回來的。吳蒙應該是買通了其中一個。
祝德實想了一陣,把阿銅、阿錫兩人叫了進來:“我洛陽三弟過節送來了些土儀,還沒回禮,我這裡備好了些禮,你們兩個看誰跑一趟,給我送過去。”
兩人都不願跑腿,互相望望,磨推著,誰都不願先開口。
祝德實又道:“回來賞一貫錢。”
“小的去!”阿銅忙應道。
“阿金!”祝德實立即厲聲喚道,把那兩個嚇了一跳。
阿金忙跑了進來:“相公!”
“你們兩個去搜搜阿錫的房子,看看有沒有銀錢珠寶!”
阿錫一聽,臉色頓變,那張瘦臉如同被毒到的老鼠一般。阿金和阿銅則都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