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遍被問得煩了,還有可能是這一路長青樹、常春藤勾勒出的環境太適合傾吐,她淺淺嘆了口氣,用低得幾乎不想她的聲音,暗啞地輕吟。“發生了那種事,我怎麼好意思再聯絡……”
耶?“發生了那種事”?哪種事?難道……是那種事?
——就因為小敏不贊成他們?
“妳不用那麼小心眼吧!”他直覺地脫口而出。
“我小心眼?”苗憶琦怪叫。
“呃、不是,我是說……”
“我很好奇——你到底以為成什麼了?”沒好氣地探究道。
那涼涼懶懶拖沓的語氣在提醒他,她一點都不好奇,甚至已經大概猜到答案為何,她只是給他機會坦白從寬罷了。
肖翔猛咳起來。人類面對危險自保的本能在不斷提醒他,裝笨被口水嗆到的猛咳嗽比硬著頭皮回答安全一百倍!
但來得如此不自然乾咳別人豈會察覺不到?
搖搖頭,“我是那種會為了意見相左跟人絕交的人嗎?”她問。
“咳……”
妳不是嗎?
——原諒他沒膽這麼直接地反問。
他知道一旦話說出口,他的死期就到了!
被抓住的衣袖突然緊了緊,疑惑地看過去,愕然發現稍早前還至少很平靜的人現下只剩下一臉疲憊。仔細瞧,眼眶甚至帶著淡淡的血紅色。
他倒吸一口氣:“小苗,妳……”有點手足無措地想要安慰她,卻笨拙地不知該做什麼。
“如果……那時候有聽小敏的話就好了……”她哽了哽,吞下更多後悔的詞句,甩甩頭,扯出一抹苦笑,“算了,反正見到你轉學過來那一天,我就有心理準備這事情早晚會被你們誰問出來。”
在倪柔的旁敲側擊和桑克啟的裝傻追問下鴕鳥了兩年有餘,也差不多是躲不過該說出來的時候了。
可即便心裡面清楚,真正到了要出口的一刻,還是會覺得心痛。
眼睛不自覺傳出陣陣酸澀。
所以說,身體不會欺騙自己,它總是誠實地告訴你它的感受。
“我……那個……”
他很想說他不是故意挖人傷口的,但他講不出口,因為事實上他的確從一回來就在翻攪著苗憶琦的舊傷,無論是一開始的無意或是後來的有意。
揚手微微揮了揮,示意他不用再解釋什麼。
另一隻手摁在額前,像是在思考該如何開頭。
“打從一開始,小敏就不贊成我講。那個人,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對吧?”見肖翔頷首,她又轉回視線眺望前方,“她認為那個人啊,對每個女生都太溫柔了,根本看不出來他真正的心思。而且他為人太溫吞,有可能會不忍拒絕而答應別人的請求。”晶亮的雙眸映上了一層朦朧,“說到底,小敏就是怕我們的交往並不是他真心答允的,才一直反對著。”
眨了眨眼,他正在努力消化她好不容易開啟的心扉裡面深藏的秘密。
“雖然開始是我結束的也是我,但不聽小敏勸的人還是我。”嘆息,“得到這樣的結果,算是我自作自受吧,到最後連朋友也不敢聯絡了。”
咦?“小敏不會因為這種事情不見妳的。”
“我知道。”點頭再點頭,“是我講不聽,是我沒臉再見她。”
肖翔心疼地疊高眉宇,反手將她拉近了些。
“小苗。”喉結上下滑動了下,緊張得直吞嚥,“那個,我之前說的事情,妳考慮過了嗎?”
呆愣,“之前……說的什麼事?”
“就是跟我交往的事。”
眼神恍了恍,她抬起頭,恍若第一次見到他似地認認真真打量他的臉。許久,勾起一抹難以言明的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