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墨紫的馬車還在,元澄不邀自入。馬車不大,她跟他面對面坐著,膝蓋幾乎能碰到。她趕他下去,他紋絲不動,看看車窗外,讓乙單贊進趕車,不用等其他人。
這兩人功夫太好,把皎姨和墨紫新收的二女遠遠拋在後面,尚看不到人影。
乙單喝喝兩聲,馬車便馳了起來。
“墨紫。”元澄叫她。
“什麼?”墨紫就是嫌擠,而不是不習慣,和他坐一輛馬車,已經有些歷史了,上可追溯到半年前。
“皎姨這個人,跟她說話,要留點心眼。”元澄隨手拿起一本冊子,完全無視墨紫這個馬車的主人,自得翻看。
墨紫很驚訝,“她不是你姨母嗎?”
“她那麼說,我就要信?”元澄剛開始漫不經心,然後坐姿正了,低頭看得仔細,“我在南德十幾年,她都沒來找過我,突然這麼認親,不是古怪?”
“可是,她沒給你看信物憑證之類的?我瞧泉冢和相思林花費了大把心思,不像會冒充你元家人啊。再說,冒充還沒洗清冤枉的罪臣,除了圖砍頭,還能圖什麼?”人可以撒謊,但木不會撒謊。“那些相思樹,確確實實種了近二十年。就算有陰謀,能佈置等待這麼久嗎?”
“她有我父親的傳家玉佩,還有我母親最喜愛的一面銅鏡。”對這兩樣東西,五歲已有些印象,況且帶他逃出去的人跟他也提到過。
“那不就是了。”墨紫看著元澄,有點同情他,一個人復仇的路走得太久太辛苦,連親人都不敢隨便相信。
“我不知道,只是直覺。”元澄抬頭凝視著墨紫,“總之,聽我的。還有,那兩個死士,拿來當替死鬼無妨,不過,知心話貼己話少講,也不要一廂情願當人姐妹。”
“你不信皎姨,為何又收她送的人?還轉送給我?你這是自找麻煩,還是給我找麻煩?”一串串問題,一串串冒,完全糊塗了。
“這叫人盡其用,運籌帷幄。”元澄總有話說的,而且保證說得圓滿,“撇開其他不談,這兩人適合留在你身邊,關鍵時候你就多出兩條命可以救自己。要知道,重用一個人的能力,並不代表一定需要他的忠心。當跟在你身邊的人越多的時候,真正為你的卻永遠只有那麼幾個,你只要心明眼亮懂得區分就好了。”
他,在教她。墨紫垂眼,消化了這堂課。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她這人,屬於日久生情的。什麼人,什麼物,什麼地方,處久了,只要不是很惡劣或本質沒救,她就會有感情。
沉默後再看元澄,才發現他在看自己的東西,忙去拿,“元澄,不能看,商業機密。”一急,現代語就脫口而出。
元澄卻拿住了,不還她,“墨紫,別鬧。”
墨紫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聽到這樣的話,“元澄,你當我三歲娃娃?”別鬧?哈“那是我的東西。”雙手齊出。
“借我看一看。”元澄用手臂擋開,反手便是一握,“你乖一點,我看完就還給你。”
他握住了她的手,還不讓她抽出去。這麼反覆幾次,對面的人便安靜了。他更專注在那本冊子上。與從前專注的時候不太一樣,他的掌中是滿的,是暖的,令他不由愉悅。
“到了。”馬車一震,便不再動。
元澄正好看完,合上冊子,抬眼瞧見墨紫面頰即將消失的最後一抹桃紅。
挑眉,溫潤地笑著,問,“墨紫,你是臉紅了?”
墨紫卻彷彿已經調整好心態,油嘰嘰,笑說,“是啊,剛才用力跟你搶冊子,急得別說臉紅了,還出汗呢。這冊子是葛秋娘待客的記錄,有什麼好看的?莫非,有特別喜歡的哪一位,你想給她捧場?”
元澄當然知道她是說笑,剛要順著調侃兩句,卻聽到車外叱喝之聲。
墨紫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