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那一夜的鸞鳳,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封琰志得意滿,將掌中月牙形的玲瓏碎片遞到了蓮兮眼前,咂嘴道:“摘星樓四面藏著我的千萬伏兵,只等你一離開便驟起而發。你猜猜,夢鄉里睡得迷糊的封鬱要如何應對群起攻之的野狼猛虎?我猜……這會兒,他怕是正在封神釘下苟延殘喘著呢!”
血衣簌簌一抖,蓮兮眉心緊蹙。嗓音虛顫了顫,她艱難從牙縫間擠出三字:“你胡說!”
封鬱料事如神,即便是星點的風吹草動也瞞不過他的眼睛。撇開卦數不談,單論他的拳腳功夫,也該是最最出類拔萃的。封琰的話她信不過,卻也止不住擔心懊悔起來。倘若她寸步不離摘星樓,至少也能親眼守著他最後一刻安好。
封琰看穿了她的心思,嘖嘖惋惜說:“蓮兮,休要責備自己,我倒還要感謝你呢!若不是封鬱替你擋去天雷,大失了神元,從此卜算不得卦數,我又哪裡奈何的了他?他是個滴水不漏的傢伙,生平頭一次為了旁人露出這樣大的破綻。我苦等了多少年,終於等來這樣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這一切全拜你所賜!”
他說到得意處不由敞懷大笑,眉心間一點刻痕映著天邊的火光,凶煞可憎。
封琰輕巧一勾手指,身後的漣丞不動聲色走了上來。蓮兮不及反抗,便被漣丞抱入懷中。
這冰涼的懷抱不帶情感,卻格外緊緻,生生勒得她氣喘不止。眼前暈花,視界愈發混沌了。她徒勞地左右掙扎著,忽然臉上爬過一道涼絲絲的溼漉,像是蛞蝓綿軟的觸感。耳邊傳來飢渴的咕咕吞嚥聲,她心尖一悚,知道是漣丞在舔舐她臉上的血水,不由作嘔怒斥道:“龍漣丞,你放開我!”
貪婪的舌頭帶著濃腥,淺淺鑽入她的耳洞吸吮著湧出的鮮血。漣丞嘻嘻一笑,並不理會蓮兮,只對封琰說道:“真是美味!先讓我吃個爽快吧。若是她成了魔物,血湯可就不好喝了!”
封琰冷哼,不屑道:“什麼出息!我送了你那樣多活祭,竟還喂不飽你麼?”
“若不是我前後奔走替世子賣命,好端端又怎麼會墮落成魔?那本是世子該補償我的,”漣丞長舌一伸,從蓮兮的眼角挑下幾滴血花,一面品嚐,一面說道:“世子答應過我的事可莫要忘了!待事成之後,定要替我擺脫這副魔體!”
“呸!他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為了滅口便連親妹也能痛下殺手!你是瞎了狗眼?竟信他?”蓮兮厭惡地躲開漣丞的舌尖,恨恨怒罵:“醒醒吧!墮魔哪有回頭路,他分明是騙你!”
封琰從懷間掏出個渾圓的透明小球,炫耀似的遞到了蓮兮鼻前,笑笑說:“蓮兮說差了,玲瓏心可是個許願靈物。有了它,還怕換不回你兄長的一尊上仙之身麼?”
夢龍所化的碎片被封琰捏在指間,像是一彎下弦殘月,塞入球面上的破口,恰恰填滿了最後的殘缺。終於渾然完整的玲瓏心,靜靜躺在封琰的掌上,純淨如山泉水滴,剔透無瑕。
“若非我窺見了封鬱的天卦,又哪裡想得到,在這樣可愛的小玩意裡,還藏著個魔物的靈魂?”封琰抬手將玲瓏心送到了蓮兮的臉側。小小的球兒輕吻著她的雙唇,習習溫熱隨之流淌而來,其中裹挾著男男女女的聲音,混雜著,交疊著,一同竄進了她的腦中。
——我看你玲瓏剔透,緋心一點,從此叫你玲瓏心可好?
威嚴亦輕柔,是沉斂的男聲。
——對我許願,但凡我力所能及,必會替你實現。
輕狂亦霸道,是稚嫩的女聲。
“求求你,讓我來世生而為龍,再不要活得這樣下賤!若得轉生,我必要做他心愛的女子!”
“若來世能棲息於此劍,被兮兒執於手中,霖心足矣……”
“若有一日,能有一絲陽光射入青丘,你定要把我改葬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