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來說,那的確沒錯。
但今日不同往昔,朝廷手裡有錢,有糧,甚至還可以透過毛布和南鄉儲備局發行的票子,悄悄而又隱蔽地觸控一下世家大族的敏感點。
老子現在不用求你了,甚至反過來你還得求著我,憑啥你手裡有的東西我不能有?
意思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李嚴可能是離開權力中心太久了,也可能是大漢這幾年變化太快,更可能是因為某些不好啟齒的原因,開口就直接表態馮郎君多此一舉。
大漢丞相一聽這話,眉頭就是微微一皺,然後又馬上鬆開,動作很輕微,只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那就是楊儀。
只聽得楊儀開口道,“李君侯說得有理,但儀有一言。”
李嚴看都沒看楊儀一眼。
他本性情孤傲,如今地位僅在諸葛亮之下,楊儀不過區區一參軍,兩者的體量不在一個等級,他根本沒有必要理會。
楊儀心胸也不大,看到李嚴這副模樣,心頭憤恨之意頓生。
他本是想說得委琬些,但如今卻是不管不顧地大聲道,“孔子刪詩書,著春秋,作易傳,傳經藝,所為何?不正是欲重建周禮?”
“為何欲重建周禮?正是因為春秋諸禮崩壞,幾成蠻夷之地,禮實乃是漢夷的根本之辨也!”
“若是漢人入夷地,說夷話,行夷禮,那他豈能算是漢人?當今天下大亂幾十年矣,多少漢民為避亂世,遁入蠻夷之地,成了夷人?”
“反之,若夷人入漢地,習漢話,行漢禮,又豈能算是夷人?”
“馮君侯收越雋夷人,欲讓他們改夷俗,教他們漢禮,此乃教化大功是也,當大力推行才是,如何能說是多此一舉?”
此話一出,連好老人向朗都吃驚地向楊儀看去,這傢伙,還當真是大膽!
“馮君侯可比光武皇帝?亦或可比丞相?”
李嚴冷笑一聲。
這話問得委實誅心之極。
楊儀頓時脹紅了臉,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這李嚴,根本就是要把他往死裡坑啊!
若是他答是,不但是當場得罪了丞相。
就算是遠在越雋的馮永,得知了今日之事,只怕也要跳腳,恨不得直接趕回錦城把他掐死!
比光武皇帝還厲害?你怎麼不扶搖直上九萬里?
可若是答否,那光武皇帝和丞相都是以懷柔為主,那馮永不遵循舊例,不就是自作聰明?
諸葛亮咳了一聲,終於插了一句,“公琰,你覺得如何?”
問的卻是蔣琬。
蔣琬與楊儀的關係並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而且同為丞相府參軍,此時看到他硬肛李嚴,也有些擔心。
聽到丞相問話,連忙開口道,“回丞相,琬以為,李君侯說得有道理”
李嚴滿意一笑,楊儀則是怒目而視。
“然馮郎君乃是山門中人,行事常有驚人之舉,咳,倘若當真能如楊參軍所說的,教化夷人習漢話,學漢禮,那越雋郡豈非能成為第二個朱提郡?”
朱提郡儒學興盛,大姓人家以習漢書,行漢文為榮,南中叛亂時,朱提各夷王大姓皆是不為所動,正是因為人心向漢。
李嚴楊儀兩人卻是沒想到蔣琬後面的話裡還有轉折,於是兩人的神情竟是又立馬互相調換了過來。
要說起知曉諸葛亮的心思,除了去漢中當太守的馬謖,接下來定然就是蔣琬。
別的不說,李嚴勸丞相進九錫稱王的事情,蔣琬是少數知曉的幾個人之一。
當時丞相暴怒無比,從那時起,李嚴因為私心之重,就已不被丞相所喜。
如今讓他進前將軍之位,看似高升,但從永安調往江州,卻非是簡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