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後悔剛才沒把書包留在那兒,否則就更能確定顧駿橫還在那裡了,單為了要替她看書包也得留在那裡啊。
許易安的小小擔憂到底還是多餘了。此時雖然已近晚飯時間,但他們仨中午都吃得太飽,不約而同地都沒打算吃晚飯。顧駿橫並沒有走,不過看樣子他也是胃裡充血腦袋發暈,正難得一見地趴在桌上睡覺呢。
同樣是趴在桌上睡覺,他的姿勢也比別人更好看一些。
許易安輕手輕腳地坐到他身邊,悄無聲息地掏出專業書翻看起來。
剛才離開的時候正是下午兩三點,自習的人最多的時候,此刻教室裡卻幾乎是空的,大多數人都吃飯去了。
四周安靜得彷彿空氣都流動出喁喁細語,彷彿來自天堂的吟唱。許易安感到心裡滿滿都是感動,整個人竟是痴了醉了,只因為身邊有他。
沒有別人。
她覺得自己可以一直就這樣待下去,直到天地覆滅。
天已經開始黑得越來越早,此時外面暮色漸合,晚風喧騰起幽幽嫋嫋的氣息,迴轉在窗外不遠處的籃球場上,便具體成一種青春蓬勃的氣息,夢季纏綿的氣息。
而在天地覆滅之前,顧駿橫醒了過來。
他捏捏兩眼之間,看清許易安,眼睛和唇角綻開一抹欣喜的笑:“回來了?”
他額頭上紅了一塊,但一點也不難看。他也沒有問起楊瀟,這讓許易安傳染了他的欣喜,只覺得心裡一片花開。
大約因為剛醒,顧駿橫破天荒地沒有立即回到書本上去,而是跟許易安絮絮地聊起天來。
他看了看她依舊半溼的頭髮,輕聲問:“這麼早就洗澡了?”
和異性討論這個話題,怎麼說都有點旖旎的味道。許易安臉上發熱,心裡亂糟糟閃過好幾個念頭。
其中一個是:他肯跟我聊天,會不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楊瀟不在?
如果,如果只要楊瀟不在,他就肯跟她聊天,那她真希望楊瀟再也不要出現。
許易安點點頭:“嗯,運動完出了一身汗,所以就先洗澡去了。正好澡堂剛開沒多久,都沒多少人,完全不用排隊找位置。”
顧駿橫溫和地看著她:“那以後就都儘量早點去洗,天冷了,白天溫度畢竟高點,洗出來沒那麼冷。”
許易安滿心溫暖,笑道:“說起來我頭髮第一次結冰那天,真把我嚇壞了,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我快回到宿舍時發現頭髮硬邦邦的,還以為馬上就要斷掉了呢!”
這話提醒了顧駿橫,只見他眼神一暗,抬手捋了捋她的頭髮:“洗了頭也不過會兒再出來,或者戴頂帽子,當心著涼了。”
許易安心裡一陣急跳,有一句話差點衝口而出。
但她還是生生嚥了回去,以至於頓一頓才說:“沒事的,反正從澡堂走到宿舍的時候也吹了風了,我身體沒那麼弱。而且……”
她迎著他專注的眼神,到底忍不住了那句話:“我怕來晚了……你,你就走了。”
顧駿橫望著她,輕輕笑起來:“怎麼會?”他彷彿也猶豫了一下,終於低聲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會回來,所以一直在這兒等。”
許易安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她想要確定,又或許本來是想要逃避、只是慌里慌張換錯了方向?總之她忽然沒頭沒腦地換了個話題:“你……你要不要考慮換個language partner?”
顧駿橫揚起眉毛:“怎麼?”
她說:“剛才我們打球的時候認識了個美國留學生,他可是美國人,英語一定比巴西人地道。”
她說著這話,只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因而毫無底氣,真不知道他一會兒要怎麼反應。
他問:“是男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