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筷子就要吃飯。
他們能忍,可不代表季斯越這位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也能忍。
他把筷子往旁邊一摔,高挺的眉骨下,一雙單薄的鳳眼蓄滿了寒冰。
“你們當餵豬嗎?這鬼東西怎麼吃!”
在場眾人:“……”
這話說的……那正準備吃飯的我們是什麼?豬嗎?
負責人更是有苦難言。
這些飯菜確實粗糙,但那也是因為物資有限,條件有限,真的沒辦法。
再說,您昨晚不是吃得好好的嗎?今晚怎麼就發火了?
其實從第一天晚上開始,季斯越就在忍了,他那條精細的、被無數傭人和大廚從小嬌養出來的舌頭,根本接受不了這些食物。
但因為……某人,他硬生生忍了下來,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可他現在心情本就極差,一團鬱氣堵在胸口,來回衝撞亂竄,擠得他心臟都沒有地方放,難受得要死。
偏偏罪魁禍首就坐在他對面,一臉雲淡風輕,沒心沒肺的模樣,他更是怒上加怒。
拿飯菜開刀,更像是一種無奈的借題發揮。
然而季斯越是誰,身份尊貴,這裡面所有人都要捧著供著,尤其是負責人。
他滿眼驚懼地看向季斯越,就差沒把討好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對不起季先生,實在是條件有限啊!”
“這樣,您先忍一忍,等通訊恢復了,山裡道路也通了,我立刻讓他們送些好東西進來,這樣行不行?”
季斯越滿眼不耐:“我每年捐那麼多錢,結果連頓飯都讓我吃不上,你們就這樣幹活的是嗎?”
“這……”
負責人哭喪著臉,端著碗的手抖來抖去,好險沒把飯摔在地上。
眼看季斯越發這麼大的火,其他人也都不敢動筷。
雖然比不上季斯越金貴,但大家平時也都是生活優越,好吃好喝的供著。
來到這個地方,誰又不是忍耐著髒亂差勁的環境和伙食,這不是為了救援嗎?
大家勞累了一下午,這會兒本就飢腸轆轆,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卻因為他,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未免也太悽慘了一些。
宋昭嘆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摸了摸,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吃的。
結果還真給她找到一塊水果糖。
她本身就有低血糖的毛病,在來這裡之前,隨手從辦公室裡揣了一把糖放在兜裡,以備不時之需。
來到這裡之後,自己沒顧得上吃,倒是盡數分給了那些因為受傷而哭泣不止的孩子們。
就剩下這麼一塊兒,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好歹讓大家先吃上飯吧。
宋昭把糖放在季斯越面前的桌子上,無奈道:
“先忍一忍吧,有的吃總比餓死好吧。”
她心裡也沒把握季斯越能不能聽得進去她的話,畢竟白天他們才不歡而散。
沒想到季斯越看著面前那塊平平無奇的水果糖,竟沒有第一時間把它扔到垃圾桶,或者摔在地上狠踹兩腳。
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它,神情由一開始的憤怒,到最後竟然變得有些平靜的詭異。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連宋昭都以為他是在醞釀措辭,準備連她也一起罵。
只有季斯越知道完全不是這樣的。
他透過這塊糖,再次察覺到一個早已存在卻被他有意無意忽略的事實——
那就是他真的完蛋了。
他明明那麼生氣,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拉過來揍一頓解氣,再讓罪魁禍首宋昭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宋昭只用一塊糖就把他的火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