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剛落地瑪嘉烈機場時,不自覺將攥在手裡的機票捏緊了些,跟隨著其他乘客的隊伍心裡兵荒馬亂地走到了到達層。
接機大廳裡三五成群的人,沒有一個是來等她的,但當江雪揹著一個單肩包走出來時,幾乎人人都會忍不住朝她多看一眼。什麼是回頭率百分百,在江雪身上就可以得到解釋,她已經習慣了被這樣凝視的目光。
身邊的其他人在親朋好友的簇擁下個個面露笑意,暢快地離開航站樓,唯獨江雪走著走著腳步越來越慢,終於還是在航站樓裡站住了腳,她心裡紛亂嘈雜的聲音已經壓過了周遭的一切,好像機場大廳裡只剩江雪一個人一般。
“真的要去嗎?”
江雪愣在原地,挺拔清瘦的身材僅僅是站著,也格外好看,她低垂著頭,所有注意力都在手機上記下的一行地址上,千里迢迢為此而來,可真正站上這片土地時,心中不免遲疑。
就在半個月前,她的舞蹈工作室再次收到了霍盛公司寄來的起訴信,像狗皮膏藥一樣提出各種無理的要求,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工作室裡的同事開啟起訴信時面色凝重,以極其微弱的聲音罵了一句髒話,然後又恢復正常的音量告訴江雪。
“這個姓霍的又來找麻煩了。”
江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立即觀察周圍,發現其他人都沒有反應,可她明明明聽見自己的同事罵了一句,而這個同事是絕沒有罵人的可能的。
“凱茜,你剛剛說什麼?”
在舞蹈工作室裡,除了舞蹈房以外就是一些用於工作團隊接洽商務、處理事務的辦公室,和尋常辦公室沒有區別,江雪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舞蹈房裡訓練,但最近她也無心鑽研舞蹈,整天泡在辦公桌前幫著處理各種風波,她的心裡壓著一塊巨大的大石頭,這塊大石頭一天不搬走,她就一天不得順暢呼吸。
凱茜的座位就在她對面,江雪站起身,微微前傾,伸手去接她遞過來的信件。
“沒,沒什麼。”
凱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可能一時間沒有壓得住聲音,連連否認。
這是江雪第一次察覺到異樣,後來她又留心觀察了幾天,愈發確定凱茜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竟然有時候也會說兩句狠話宣洩最近的壓力了。這是極不正常的事,自打成立工作室,她就一直和凱茜共事,也算得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朋友,她很確定凱茜的繳銷屬性是什麼。
那這是怎麼回事?
她回想起凱茜不久前特地請了個假,從辦公室裡消失了好幾天,難道是從那時候起就被“掉包”了?
如果以往,江雪可能不太會注意到這個細節,但最近實在是各種麻煩事此起彼伏,她的神經時刻保持高度緊張,這樣的變化一下子便被她捕捉到了。江雪自己悄悄做過許多設想,總覺得凱茜這突然的變化要麼可以給現在的麻煩事帶來轉機,要麼便是凱茜“換了一個人”變成徹頭徹尾的另一件壞事。
昨天,江雪終於忍不住,好不容易抓住一個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的機會,啪嗒一聲將辦公室的門反鎖起來,將凱茜堵在辦公室裡,一頓軟磨硬泡,各種威逼利誘,終於打聽到了她去做一個什麼失物招領中心的“志願者”的事情,以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今天,江雪就已經乘上飛機,橫跨一個海峽來到了這個凱茜嘴裡的失物招領中心所在的城市。
此時此刻站在航站樓裡,她衝動的頭腦終於緩緩冷靜下來,凱茜恢復了被繳銷的髒話辱罵的屬性,看起來是真實可信沒錯,可也是違背了自己從小受到的規訓,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倒不是因為江雪被繳銷的是醜陋的屬性,算是沾到了屬性繳銷的紅利才讓她如此順從,而是她的確就是一個嚴格遵守社會準則的人,僅此而已。
不去吧,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