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樸實?的話。
裡頭蘊藏的情緒,卻?堪比情話。
聽到這裡,陸讓塵喉頭微滾,不由?把她抱得更緊些。
溫熱的唇瓣落下來,他?在她唇上?淺嘗輒止地親了親,嗓音發澀,「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不好。」
「我?跟你保證,以後有我?在,你不用再為任何事擔驚受怕。」
「你不用擔心?我?爺爺,也不用擔心?我?媽。」
這兩個稱呼,像停在心?頭的積雨雲,多年?不散。
祝雲雀聞言眼眶一熱,鼻腔突然就酸了,她說,「我?知道,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用怕。」
不用怕他?媽媽怎麼反對,也不用擔心?他?爺爺再出手拆散他?們。
「然後呢,」陸讓塵又問,「然後發生了什麼,他?逼你出國後為什麼又會牽扯到你父親?」
「……因為他?知道你來找我?了。」
祝雲雀垂眼說,「他?知道你來找我?複合了。」
或許有錢就是無所不能的。
即便人遠在異國他?鄉,也還是能第一時間被洞察到所有動向。
祝雲雀永遠記得那天她打完工回到家,被鄰居告知有人在樓下等她,而等她的那個人正?是陸讓塵時,那刻悲喜交加的情緒,洶湧得讓她有多喘不過氣。
祝雲雀從沒哭成那樣過。
她把自己關在廁所,抱膝坐在門口的地面上?,眼淚決堤一樣從指縫流出來,卻?不敢哭出聲。
因為馮艷萊在臥室。
兩個人擠在廉租房裡,每日為生活和學?業奔波,所有的勇氣都已經消磨殆盡。
她不敢想?象,如果陸讓塵也陪她一起過上?這樣的日子,她會有多內疚與痛苦,更別說在那天回家之前,程富森的助理已經給她打過電話,說他?父親已經被企業辭退了。
祝平安年?紀本?就大了,不再適合做列車長,企業也是外包的,並不是無法撼動的鐵飯碗。
本?來他?想?找人調去別的崗位等退休,結果不曾想?,程家老爺子的一句話,那企業就把祝平安掃地出門了。
全家上?下都靠著祝平安一個人吃飯。
鄧佳麗當?時急得給她直發資訊,說雀雀,你怎麼能這樣啊,你們之間的事為什麼要?牽扯到你爸爸,現在你爸爸工作沒了,我?們現在一家四口怎麼活啊!
女?人的指責到現在祝雲雀還歷歷在目。
就是那個瞬間,祝雲雀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
甚至有那麼一秒,她想?衝下樓,什麼都不管地跑到陸讓塵懷裡,跟他?說你帶我?走吧,我?們私奔吧,我?什麼都不要?管了。
可是不能。
她不能。
她擦乾臉上?的淚水,透過衛生間的老舊窗戶,痴痴望著樓下等她的陸讓塵。
少年?穿著黑色的羽絨服,手裡夾著一根煙,還是那樣頎長的身姿,卻?透著落拓不羈。
他?瘦了,也高?了。
神態也變得頹然,不再意氣風發。
就連身上?的衣服的材質,也不再是從前的昂貴質感,而是最普通的款式。
可他?看她眼神卻?沒變。
仰頭朝她方向望時,還是那樣深摯滾燙,甘之如飴。
偏偏青白色的煙霧若有似無地隔絕著兩人的視線,衛生間昏黃的光線背著光,到最後,陸讓塵也沒看清她的臉。
那是第一次,祝雲雀覺得自己毀了陸讓塵。
和他?本?在羅馬的人生。
然而她又哪曾想?到。
在未來兩人說起這段往事時,陸讓塵回應她的,卻?是嗤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