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驪山絕壁深不可測,人摔下去哪有不死之理,即使再重要的秘密也是枉然。
武三思慢慢冷靜下來,昔日李逸就是在驪山之巔自盡,他既能不死,慕容敏也可以活著。可是驪山懸崖之下究竟有什麼,這樣光滑的絕壁如何下去,而這斷崖猶如刀刻,根本找不到可以下去的路,可那個秘密他一定要知道。
“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用盡長安城內所有的繩索也要追下去把她給我帶上來!”武三思瞪著天際的曙光,眼底卻是無盡的漆黑——
幽谷
清晨的山谷中,白色的輕霧瀰漫,絕壁上蒼翠的顏色愈加純淨。山谷中鳥語花香,一派寧靜祥和的世外桃源之景。
只是距離山谷之底五丈的兩側絕壁間拉開了一張巨大的天網,白色的繩索上纏繞著粗大的樹藤,樹藤上嫩黃的小花綻放,密密實實的撐開一層美麗的保護網。
日正中天,絲絲縷縷耀眼的陽光穿透輕霧,鋪灑在一片嫩黃之上,與樹藤花黃交相呼應。只是嫩黃中猩紅的血色,打破了這一片寧靜。鮮紅的血液順著樹藤一滴滴墜落在地上,渲染出一片紅花圖形。
強光刺眼,敏緩緩睜開眼睛,身下鬆鬆軟軟,鼻前是樹木清新的味道,渾身上下散了架般的疼痛,可疼過後竟是沉沉的無力感,讓她只能仰面躺著望向直直的山澗。昨夜的記憶慢慢凝聚,她為了引蛇出動,以自己為餌,將武三思釣了出來。因為淼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一切,她被逼上最壞的那一條路。不知道淼是否已經安全的逃下驪山,不知道她會不會衝動的直接去找武三思報仇?
她閉了閉眼,渾身的力氣似乎已經用盡,每一次喘息都那麼吃力。掃去心中的雜念,本來就已存下最壞的打算,與其在不知死期的猜測中生活,不如就在這幽谷之中平靜的等待死亡,免去了她太多的痛苦。
輕霧逐漸散去,視野逐漸開闊,眼前血腥的一幕讓她震驚。距天網不足五尺的一塊突起岩石上竟躺著昨夜圍捕她的一名武士,頭部撞擊岩石、腦漿迸裂而死。她的心被什麼緊緊揪住,難道武三思不死心,竟讓人墜下懸崖來抓她嗎?他竟視人命如草芥,任意的剝奪一個人的生命。
心如死灰般的沉寂,她疲憊的閉上眼睛,任意識慢慢渙散——
滿山遍野的紅花飄搖,如火舌般四竄,她置身於花海中,竟看不到火紅的邊際。她向撥開密密的花枝,開出一條道路,可紅花下竟是細密如茸毛般的小刺,深深的刺進她的手指和手上,十指連心,錐心之痛讓她蹲下身子蜷縮成一團,手緊緊按住胸口,卻不能緩解這萬箭穿心般的痛楚。掌心下慢慢突起,一根根細細的樹藤從指縫中蜿蜒而行,開出一朵朵嬌豔欲滴的紅花,花下結出一顆栗子般大小的果實,細密的白色茸毛包裹著綠色的果皮,像團毛球般的可愛。較之其他花下或青或紅或青紅相間的果實要好看許多。她將果實摘下,輕輕剝開果皮,送入口中,入口極苦,苦得令人打顫,苦味散去竟是回味無窮,她剛要細品,胸口的花驀然枯萎鑽進她的心口,又是一陣剜心之痛——
“痛——”她忍耐不住的呻吟,渾身疼得顫抖。
“哪裡痛?還有哪裡痛?”
焦急到顫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只覺得身子被人緊緊抱住,溫暖的提問讓她安心。她睜開眼睛看向他,他亦看著她,眼中盛滿了憐惜和痛楚。心中無盡的暖包裹著她,她輕輕叫了一聲:“哥哥。”
李希敏眼中的喜悅如溫暖的陽光,他抱著她的身子,激動的聲音發顫:“你終於醒了,我真怕、真怕——”
敏虛弱的笑笑,瞥見小腿的傷口已被他包紮好,兩人仍在樹藤與繩索交纏的網上。陽光明媚,她卻覺得刺骨的寒冷,似乎那冷是從骨頭縫中竄出,她打了個寒戰往他的懷中偎了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