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令(後來改稱大鴻臚,是負責接待外賓的主官)手下當著連官名都有些含混的百石小官的中年人,近來常泡在酒碗裡,掛在嘴邊上的一句。朋友們聽了也總是紛紛點頭符合。
司馬相如聽了只搖頭微笑不答:我大漢立國幾十年,起先都是憑武藝靠戰功作大官,朝中這些三公、九卿,還有那些分封各地侯爺,十有六七都是打出來的;近年來倒是漸漸有些不講究這個了,聽說那個早早當了雁門太守的李廣,混了這好幾年,也還是做個太守,唉,管他呢,反正講究什麼,也不會講究到辭賦頭上的。
他對朋友們的誇讚不以為然主要倒還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他了解這些人的稟性:這幾位老兄文思洋溢,說話難免不假思索,幾碗暖酒下肚,看什麼文字不是花團錦簇呢?
“子長兄就不是這樣了,到底是太史世家子弟,人家說話,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就算罵你,你聽得也是心服口服,沒半句二話的。”
其實司馬遷比起乃父已多了幾分文士氣,但站在真正文士堆裡,卻一下顯得有些兩樣了。近來他很少參加朋友們的聚會,因為老太史令司馬談身體欠奉,他一來需要伺候湯藥,二來老太史那繁重的修史重任,也不免更多地落在了他的肩頭上。
“做大官有什麼好,像子長兄那般,大好的才情,卻要整天浪費在幾百幾千年的往事上,多沒意思。”
每當悶悶不樂時,司馬相如便總這樣自我安慰著,其實司馬遷和自己一樣也做個郎中,就算真做到太史令,論聲望自然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