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叔叔跑到縣城最高檔的家紡市場買了一條最貴的被子,對金耳環和戒指,由父親和奶奶的孃家人陪著去買。回來後孃家人說,姑姑為你們家奉獻了六十多年,這點東西實在不算什麼,姑姑莫嫌少,就戴上吧。至此,奶奶終於戴上了一輩子從沒有戴過的飾品。隨後出靈,一切隨風俗而行。伯父總是在背後提意見,說人死了戴東西何用?真是閒花錢。父親和叔叔不表示認同,說母親生了我們養了我們,買什麼都是值得的。
辦完喪事,家人都坐在一起開會,伯父這時已經提前回家,留下父親叔叔和姑姑幾個人。叔叔說為了母親,他這麼多天來未曾敢*服睡覺。姑姑為了能來照看奶奶,在村裡和人家商量著澆地,姑姑硬是排了兩天兩夜的隊,花了三天時間把自己種的麥地全部澆完。臨近春節,麥地裡澆地是相當重要的,這次姑姑未曾侍奉奶奶一天,奶奶已經突然不行了,這成了姑姑今生最大的遺憾。姑姑邊說邊哭,哭得誰都扶不起。
由於是在老家辦事,每個人都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只留下一些奶奶的日常用品。奶奶的東西少的可憐,一個包袱就是奶奶的全部家當,這樣一個包袱創就了這麼大一個家業。我把包袱拆開來看,裡面放著一把半舊的扇子,一雙半舊的布鞋,一條圍巾,還有奶奶的其他衣物。這些東西起初被伯父扔在一邊,父親發現了,責怪伯父不該亂扔奶奶的遺物。父親拿起包袱裡的藥,對藥我最熟悉,還是父親和姑姑到縣城裡取的那些藥,除此之外別無它物。我挑出布鞋,還有扇子與圍巾,我想留個紀念吧,伯母看見了,說還要那些破東西幹嘛。我沒有言語,於正堂之中發現了奶奶的遺照。這遺照是父親在家屬院照的,家裡人都在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之後就都回家了,奶奶的遺像象是被家人遺忘了。這時老家只剩下父親和母親還在院子裡,父親走進正屋,雙手拿起奶奶的相片,父親把相片捧在懷裡,用衣服檫拭上面的灰塵,父親一邊擦一邊掉淚,父親把奶奶的遺像緊緊地抱在懷裡。打掃完院落之後,我和父親母親三人依依不捨地走出院子,父親把大門落了鎖,聽到門鎖撞擊大門的聲音,我的心震了一下,我明白奶奶的時代已經結束。看到老家大門上的紅對聯沒貼幾天就被白對聯替代,這時我才真正感到世事的無常。
回到家裡,父親把奶奶的相片放在正屋裡。奶奶把她的壞脾氣留給了我的伯父,把她的善心留給了我的父親,把她的與世無爭留給了我的三叔,她給姑姑留下了什麼?她把從未流過的淚水留給了姑姑。看著奶奶的遺像,彩色的照片,奶奶並沒有正視鏡頭,奶奶的臉稍向右傾,面無表情,眼神不卑不亢;立正了看,奶奶的臉上有一絲傲骨;仔細再看,我從照片裡讀出剛毅兩個字。我向父親要過奶奶遺像的底片,我說等我搬家了,我要把奶奶的相片放得再大些,放到客廳裡,放到客廳的正中央。
我不能說是姐姐或是伯父造就了奶奶的悲劇,伯父為了自己的孩子的事跑上跑下,也許奶奶提出任何要求伯父都不敢不去遵從。奶奶沒有提要求,自己的孩子總是嬌生慣養,按說伯父的脾氣也是奶奶教育的結果。伯父與伯母與奶奶的矛盾我做晚輩的不知道,也不好亂猜測,也許人之將老,更需要的是關心與體貼,物質有了,精神也該與物質同步吧,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