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櫻哥側身而臥,緊緊閉著眼,心裡緊張欲死,乍然聽見玉鉤相擊的聲音,不由驚得一跳,迅速回身平臥緊張地看著張儀正。
張儀正披散著袍子立在床前,背對著燭光沉默地看著許櫻哥,面上半明半暗,額前散落的黑髮還滴著水珠,半敞的胸膛緊實寬闊,陌生,卻又熟悉。
許櫻哥深呼吸,抬起頭來對上張儀正的眼睛,想從裡面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她知道她這樣子很不錯,她知道他很喜歡她的模樣,卻不知道他反覆抽風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他今夜究竟打算怎麼對待她。
要麼生,要麼死,就是沒有屈辱。她是女人,她希望所嫁的丈夫溫柔體貼,希望新婚之夜能夠溫暖旖旎,但如果得不到,可以痛,可以傷,但不能屈辱。褥子下的玉簪照舊冰涼,甚至很是硌人,她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將手撐著下頜望著張儀正微笑:“忙了一天,你不累麼?”
張儀正眨了眨眼睛,長而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個淺淺的陰影,把本就幽暗不明的眼睛掩藏得更深。許櫻哥儘量溫和地看著他,她要盡力爭取自己該有的,盡力做到所能做的。張儀正輕輕出了口氣,放下帳子在她身邊躺下來,看著帳頂低聲道:“你恨我麼?”
許櫻哥笑了起來:“不恨。”恨也不告訴你,何況這會兒恨也沒用了。話音未落,一隻滾燙的手便微微顫抖著握住了她的肩頭,張儀正的頭臉和身體離她越來越近。呼在她臉上的氣息也越來越急促。
許櫻哥的心“咯噔”響了一下,覺得全身僵硬,胸上彷彿是壓了一大塊石頭,喘也喘不過氣來。便只是努力睜大了眼睛,驚惶可憐地看著張儀正。也不知是張儀正酒勁上頭的緣故,還是喜帳太紅的緣故。她看到一張紅得很徹底的臉和一雙微亮的眼睛,那雙眼,本是最純粹華美的灰色琉璃,此刻琉璃的心裡卻綻放了一朵蓮花,花心裡有個小小的人影。許櫻哥有些發怔,突然間又有些心酸,不由抬起手來輕輕撫上張儀正的臉頰。低聲道:“我們不要鬧了可好?有緣結為夫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輩子太短,眨眼便過去了,不如意的事太多,何必總是給自己找罪受?”
張儀正不語。只顧怔怔地看著她,不覺間抬手握住她的手緊緊擠在他的臉上。許櫻哥微微蹙眉,等了許久才聽到張儀正低聲道:“如果我對你好,你會真心待我麼?”
許櫻哥望著他的眼睛綻放出一個十分誠懇的微笑:“會。你若真心待我,我便真心待你。”
“我不信!你慣會騙人!”張儀正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帶了幾分莫名的委屈和恨意。許櫻哥皺了皺眉,透過紅色的羅帳,看著那對燃燒的紅燭輕聲道:“是人都會犯錯,你這一生就沒有騙過人?哪怕就是才學會說話的嬰兒也會騙人。無非就是能騙不能騙。”
“狡辯。”張儀正把她的手從他臉上拉下來,握住她肩頭的手卻越見用力。許櫻哥收回目光,仰臉認真的看著他:“我不會問你有沒有騙我,但我其實是不想騙人的。”
她輕輕仰著頭,白淨微肉的小下巴翹得可愛之極,臉上的肌膚白淨如象牙。睫毛又長又密,眼神微微帶著些憂傷和害怕,卻又如同夕陽下的湖水,溫柔地輕輕拍打著湖岸,誘惑著湖岸上的人義無反顧地跳下去。跳下去,可以想見的溫暖柔美,卻也可能暗藏著湍流險灘,張儀正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再睜眼,便不肯再看許櫻哥的眼睛,而是將她重重擁入懷中,他瑟瑟發抖,卻不想讓她發現他在發抖,他慌亂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笨拙地親在了許櫻哥的嘴唇上。
許櫻哥緊緊閉上眼睛,在他懷裡微微發抖,毫不掩飾自己的害怕和恐懼。她聽見張儀正的呼吸急促而紊亂在她耳邊響個不停,感覺到他潮溼微帶酒氣的氣息呼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