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握著手裡那對銀葫蘆,一步一步走得格外認真。命運如此,她信命卻不認命,不論當初如何。崔成已經死了,她卻總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許府正堂裡燈火輝煌,許衡、姚氏並康王、康王妃各分賓主安坐,氣氛並不如其他人所想的那般劍拔弩張,雖然沉重卻還算和諧。兩家本沒有世仇,又是上了同一條船的。也沒有誰是偏執狠固的,該說的已經說完,剩下的不過是細節上的處理。姚氏試探著提出自己的要求:“雖說女兒總是要嫁人的,但櫻哥是我的小女兒,她嫁了後我竟然是睡不著,不如留她在家裡住兩天?”
新婚不過三日的新嫁娘來了孃家就不肯回婆家,可以想見張儀正的名聲又會臭到什麼程度,康王妃的臉色有些難看,康王卻將手一揮,爽快地道:“行!雖然出嫁了,但盡孝道也是應該的!”
姚氏眼裡才露出幾分喜色來,就聽康王話鋒一轉:“小三兒不懂事,氣壞了岳父母,讓他跟著一起儘儘孝道罷!”
姚氏頓時有些傻眼,這意思竟是要讓張儀正留在許家住下來?還沒拿定主意要怎麼辦,蘇嬤嬤就走進來貼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兩句,姚氏想了想,微笑著道:“咱們都是瞎操心,倆孩子又好了。正往這邊來呢。”
張儀正那是什麼脾氣?從來都是得理不饒人的,誰都不信是他主動去尋許櫻哥賠的禮道的歉,都只當是許櫻哥溫婉大度給了雙方臺階下。待那二人出現,只見張儀正的臉色十分難看,雖肯認錯卻十分別扭,許櫻哥卻神色平靜,禮數週全,康王與康王妃便是不曾深究到底誰是誰非,也十分驚詫並滿意於許櫻哥的穩重識大體。
當著親家的面,康王不好教訓張儀正,只狠狠瞪了張儀正一眼,低聲道:“仔細你的皮。”往日裡他只要一瞪張儀正,張儀正便十分害怕,偏今日張儀正還眼都不抬,只耷拉著肩膀沉默地站在那裡。康王妃最是心疼兒子,看他的模樣便知道他不好受,可又著實痛恨他胡鬧得過了頭,便忍著不去看他,只拉著許櫻哥的手噓寒問暖。許櫻哥也十分配合,看上去竟然其樂融融了。
事情既然和平解決,康王與康王妃便再沒有留下去的必要,當下起身告辭。送走這兩尊大佛,許衡淡淡地瞥了張儀正一眼,不容拒絕地道:“還請南郡公隨老朽前往書房一敘。”
張儀正行了一禮,默默跟在許衡身後轉身入內。許扶自街角轉彎處的陰影裡慢慢走出來,透過漸漸合攏的許府大門仇恨地看著張儀正的背影。夜風將他身上淡青色的袍子吹得獵獵作響,他猛地把袍角往下一甩,轉身快步消失在夜色裡。
安樂居里,許櫻哥輕巧地替姚氏捏著肩膀:“我總是讓爹孃操心。”
姚氏嘆了口氣,輕輕拍拍她的手:“母女間說這些作甚。你也累了,既是回了孃家。便不要操心其他事,先去泡個熱水澡,明日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想吃什麼就和你嫂子說。你做得很好。你的公婆不是一般的公婆,他們不會因為你退讓隱忍而鄙夷你,只會記得你今日的大度體貼。”
“是他先尋我賠禮道歉求和的。我想著也沒吃什麼虧,和我鬧彆扭的是他,而非是其他人,既然他服了軟,僵持下去對大家都不好,所以便跟了他來。”許櫻哥挨著姚氏坐下來,將手抱住她的腰。把臉貼在她的背上,嗅著姚氏身上溫暖的芬芳,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他說趙璀死了。”
姚氏怔了片刻,反手抱住許櫻哥,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輕聲道:“莫哭莫哭……”又小聲道:“想來趙家覆滅在即,趙窈娘必然會去求你,你可別犯傻去替他家出面,只讓她來尋我們便是。”
春夜裡,氣溫總是變化無常,先前還暖風襲人,入了三更便陰寒刺骨,張儀正疲憊地拖著步子自許衡的書房裡出來,沉默地跟在小丫頭的身後走入安樂居中。安樂居里全不似之前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