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動作一一睜開了眼睛。
卜一睜眼,就看到衛慧俯在他的枕畔,呼吸勻稱悠長,顯然是睡著了。
他不能動,也不能說話,自然也不會驚醒她。
他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她近在眼前的濃黑秀髮,如水一般傾瀉在他的枕邊,側著的臉掩蓋在黑髮之下,只隱約露出一彎淡眉,還有一排彎翹的睫毛,在瓷白的面板上打下一抹淡淡的陰影……”
每次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她的睡顏一一這是他多少次夢裡都不能實現的願望,想不到,自已這次受傷,居然給他一個這樣的補償。如果,讓他選擇重來一次,在受傷和不知何時才能實現這個夢想之間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這麼想著,顧之謙蒼白的唇角禁不住微微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一抹笑意從心底溢位,染上了他的眉眼、柔和了他臉上的蒼白。
只不過,這一刻的安靜恬然,實在是太短,短的讓顧之謙有些意猶未盡。
衛慧從廚房回來,就一直守在顧之謙床畔,她想第一個看著他醒來。而黎澈先前也曾經說過,如果沒有意外,顧之謙昏睡不會太久,或許午餐之前,他就能醒來。
昨晚本就沒有睡好,又爬了半天山,經歷了那麼驚悚的一場,後來又是砍村、又是抬擔架,其實衛慧早就覺得疲憊不堪了。但是,她仍舊沒有去休息,她看著小廝們將顧之謙送回房中,又堅持著去廚房做了小廝們收拾好的野味心……
所以,當她再次回到顧之謙的床畔,不一會兒,她就俯在床邊睡著了。
睡夢中,似乎身處在一個陰暗封閉的山洞裡,幽暗的光線下,她卻能看到前後左右都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毒蛇。翠綠的、豔紅的、佈滿金黃色環紋的,…各種各樣,各式各色,卻無一例外地,都將蛇頭向著她高高昂起……
突然,她在這些如潮水一般的蛇陣中,看到一條特別突出的大蛇。
大蛇潔白的蛇身泛著淡淡的銀色光芒,而它的眼睛不像一般的蛇類那般灰暗,那是她非常熟悉的一雙溫潤的眼睛,這雙眼睛,此時正直直地望著她,那眼底沒有她熟悉的溫潤笑容,只有深沉的望不到邊的悲傷……,……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這濃重的化不開的悲傷凝固了,她忘記了身邊的蛇陣,忘記了自己身處的險境。沒有人告訴她,她的心裡卻清楚地知道,那條白色的大蛇,是那個一直在她身邊呵護寵溺的男人。
她突然不再覺得蛇類恐怖,她毫無意識地邁動雙腿,向著那白色大蛇走去,嘴裡下意識地呼喚著:“之謙…,……之謙…………
腳底踩著的膩滑,卻讓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她的身體毫無準備地撲倒下去…………她甚至可以感到自已的手下按住了幾各扭動著的冰涼滑膩的蛇休,甚至,她撲倒的剎那,她的臉也感覺到了蛇類特有的觸斑……
但是,她完會忘記了害怕,她也沒有感到那些蛇是否攻擊了她,她滿心想的都是那一雙滿含悲傷的眼睛,…
她掙扎著爬起來,想要再次搜尋那雙眼睛,卻發現自己周圍已是一片空辦……,沒有蛇,沒有山洞,更沒有那雙飽含悲傷的眼睛。
焦急、悲傷……”,種種情緒,霎時攫住了她的心口她只覺得,從此後,她就再也見不到那雙眼睛,再也見不到那個人”,哪怕是那條蛇!
他是來和她告別的嗎?永別麼?
“之謙……”,你在哪裡?之謙,…之謙,…”
她嘶聲呼喚著,顧不得聲音是多麼尖利刺耳……
衛慧猛然間睜開眼睛,望著白色的床單帳幔,一時有些迷茫。
她的心仍舊在狂跳著,那深重的悲傷和恐懼,仍舊緊緊地揪著她的心”,
幾個呼吸間,她募地意識到,自己睡著了,那條白蛇,那雙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