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正照舊不給面子,幸虧張儀正只沉默了片刻便順坡下驢,淡笑道:“武大哥,你曉得我的性子閒不住。聽說許府在做法事超度亡靈,忍不住過來看看熱鬧。”轉瞬間換了張笑臉問姚氏:“許夫人,我不太會說話,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不等姚氏回答,又問:“不知府上超度的是誰?我適才去看並不見牌位,這樣是否有些不妥?”
姚氏給許櫻哥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快走,同樣笑眯眯地回答道:“三爺,說來您也不認識。都是妾身早年喪亂的親人,人數不少,年月太久,有些人妾身甚至已忘了名字和音容啦。總歸是心意罷了,想來他們也不會太計較……”
“許夫人果然如同傳聞中那般慈善。”張儀正的目光落在門邊——許櫻哥帶著紫靄並青玉,輕手輕腳地跨過門檻,靈動如兔子,“唰”地一下便閃得不見了影蹤。他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有些煩躁地扯了扯衣領。
此時清風徐來,陽光明媚,梵唱聲聲,周圍人卻都察覺到了他突然焦躁起來的情緒,姚氏察言觀色,見他長密的睫毛垂下來將一雙輪廓微深的眼眸蓋得嚴嚴實實,並看不清他眼裡的真實情緒,便向武進使了個眼色。武進會意,便笑道:“三爺從前可來過這香積寺?”
張儀正不答,仿似不曾聽見。
許執真心覺著這人太過驕奢,太沒教養,太過可惡了。武進卻是半點不見異色,耐耐心心地又重複問了一遍。
張儀正這才仿似如從夢中驚醒一般,道:“來過的,從前同母妃一同來過。”
武進就道:“想必你那時候心不定,許多有趣的地方不曾去過。今日難得天氣不錯,寺中也沒什麼閒雜人等,待我領了你去四處逛逛,回去後同王妃說起她也歡喜。”
張儀正似笑非笑地道:“武大哥,你是怕我在這裡給你的岳母和舅子添麻煩吧?”
他直白到故意為難人,武進自不承認:“哪裡的話。你若不想去,就在這裡同我大舅哥說說話也不錯,他飽覽群書,極有見識。”
“我不過粗人一個,哪裡懂得那些。”張儀正輕輕拍了拍白藤肩輿的扶手,淡淡地吩咐健僕:“走罷。”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姚氏滿臉堆笑領著眾人歡送。
武進忙跟了去:“往這邊走。”
張儀正將手扶著額頭道:“武大哥有事請自去忙,我自己隨便轉轉。”
武進不好勉強,只得任由他去,又多了個心眼,叫個得力的心腹之人悄悄跟著,若是看到他有異動就趕緊來報。待得張儀正的肩輿去了,武進方又折回偏殿去同姚氏等人說話。
姚氏便問他:“子謙,他與你向來如何?”
武進道:“雖不近卻也不遠,還算過得去。”
姚氏就道:“以你所見此人心性如何?此事他是否還會再生波瀾?”
武進道:“若是早年,他雖是個有仇必報的但也是個爽利性子,一諾千金,只要他親口允諾過後便絕不會再生事,也還算給我等面子,更聽王妃與王爺的話。但自他大病這一場便與我等疏遠了不少,沉默寡言了許多,性情也有些陰晴不定,就是王妃也拿不住他在想些什麼。但從王妃那裡下手總是最好的,總是至親骨肉,他多少能聽進些去。”
姚氏嘆了口氣:“我是怕他事後不肯放過二孃,亦不肯放過趙璀。昨日那一刀深可見骨,趙璀道是若非他機警,身邊有人,命都怕是要去掉半條。我們如今擬與趙家結親,還要再多轉圜,小心謹慎些才是。”
武進道:“岳母放心,小婿自當竭盡全力。按二姨的說法,指不定是她之前曾在不意間得罪過他,還當去打探清楚因由才是。”
姚氏就託請他:“這事就要煩你去做了。我們剛與他生了罅隙,若再去查他的事情只怕會火上澆油。你與他相熟,更好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