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木指指自己胸口,嗓音裡帶上了委屈至極的哽咽:「可是我啊,我敢對著老天爺發誓,作為一個女兒,我是合格的!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能治好你的病,我願意賣房,我願意給別人下跪磕頭,我也願意去借高利貸。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啊!你呢?為了我,你願意做什麼?你只想一走了之!像小時候那樣!」
文佳木眼眶已變得通紅,卻倔強地控制著眼淚不曾掉落。
哭也要為值得的人哭啊!
趙紅靜的眼眶也紅了,身體還在發抖。可是她與女兒一樣,也未曾落淚。
她重重地喘著氣,憤怒的火焰燒成灰燼之後,她漸漸意識到,自己或許誤會女兒了。自己剛才打得太重,說得太過了。可是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道歉的話。
文佳木也沒指望她會道歉。上一次,母親至死都未曾說過一句對不起,這一次又怎麼會?
她習慣了,她真的習慣了。
眼眸裡的淚珠慢慢乾涸,紊亂的心緒也恢復了平靜。文佳木拿起掃帚和拖把,默默把地上的雞湯打掃乾淨。
然後她跑到附近的飯店,買了一份雞湯帶回來。
「喝吧。」她把冒著熱氣的碗擺放在桌板上。
趙紅靜僵持了半分鐘,也就順勢端起雞湯喝了兩口。
沒有女兒熬得香,可惜了。她默默在心裡想到。
文佳木沒再看母親,而是把目光投在了電視機上。一段國際新聞正在播報,r國公主堅持要嫁給平民,這會兒正前往神社做最後的祭拜。她穿著修身的長裙,步伐緩慢地走在路上,侍從尾隨著她,親人目送著她,卻沒有辦法讓她漆黑眼眸裡的堅定光芒變得暗淡哪怕一點點。
看著一往無前的公主,文佳木不知怎的竟落下大顆大顆的眼淚。
被母親那般誤會責打,她都沒哭,可是僅僅只是看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從深宮走向不可知的未來,她卻哭了。
滾滾而落的淚水止都止不住。
趙紅靜哐當一聲放下湯勺,語氣極為不耐煩:「你哭什麼?」
文佳木搖搖頭,不願回答。
趙紅靜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像是在壓抑怒火,然後才沒好氣地說道:「她嫁的那個人是渣男,她還放棄了嫁妝和公主的身份,以後有她哭的時候。你沒看見嗎?他們國家的人全都在罵她,說她自輕自賤。女孩子總要為自己打算,不能這麼蠢的!」
文佳木搖搖頭,嗓音沙啞:「你不會懂的。」觀念不同是不可能交流的,她已經放棄了。
「我怎麼不懂了?明知道前面是火坑還往裡跳,她就是傻!我告訴你,你可別犯傻!你和葉先生根本不是一路人,你們沒可能的。他家是什麼家庭?咱家是什麼家庭?你也不想想。」趙紅靜咬咬牙,心裡又是一陣冒火,可是看著女兒紅腫不堪的臉,她終究還是沒再說更過分的話。
文佳木默然不語,繼而擦掉眼淚,開啟電腦,開始修改設計圖。
不知不覺,一整天就這麼過去了。母女倆再沒有一句交流。傍晚時分,文佳木給母親買來晚飯,看著她吃完才在護士的催促下離開病房。
如今醫院改革了制度,晚上是不準病人家屬陪床的,今天葉繁出院,那邊也不需要她過去幫忙。
等女兒走後,趙紅靜才靠倒在枕頭上,憂心忡忡地說道,「我死了,我女兒該怎麼辦啊?我一想到這個就合不上眼!」
躺在一旁的老大娘說道:「你可以去佛陀山燒香,求菩薩保佑你女兒。我跟你說,只要心夠誠,菩薩肯定能聽見你許的願。我現在天天念經,就是希望菩薩能保佑我治好這個病。念經之後,我感覺精神好多了。喏,你看,這串佛珠就是我去佛陀山求來的,很靈的!」
老大娘甩了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