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難掩對於季秋與敖景敬畏的林瀟,老人想了想,招了招手:
“瀟兒。”
“金丹真人壽數八百,老祖已是走到了盡頭。”
“此番迴歸祖地,老祖會以金丹本源,為你洗滌靈體,爭取一鼓作氣,衝破天道築基的桎梏,這樣,你便是金丹有望。”
“真人境,可保林氏傳承再昌八百年。”
“如今紫霄甲子開山近在遲尺,待老祖歸天,你便前去拜山,如能入得門檻,那便是丹境有望,介了那時,即使老祖我已身死,也沒人再敢覬覦秋霞山林氏一脈!”
他的話語鄭重。
“這份重擔,便交予你手了。”
說到這裡,林譽想起了季秋方才展露法相修為的冰山一角,沉默了良久:
“還有就是,”
“要是方才那位大師,在一切事畢之後到來,恰巧老祖我已經隕落。”
“那麼,你就代勞一二,幫我告訴他幾句話。”
“就說”
講到這裡,青衫老者話語裡隱約露出了悲意:
“臨江林氏鏢局少鏢主林譽,謝過仙長昔日傳道恩典!”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只可惜這仙途艱難曲折,攀登大道者不過寥寥,林譽才疏學淺,終歸是走不到路的盡頭了。”
“只期望仙長能早日圓了心中缺憾,於這浩浩仙途,扶搖直上,舉霞飛昇!”
“林譽無憾了。”
近千載修行,一朝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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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能甘心,那是假的。
不過
人力有窮盡。
回首一生,也曾波瀾壯闊,在自己的生命痕跡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其實也不差了。
畢竟不是誰都是季秋,在林譽的視角之中,他這一生於凡間改朝換代,走出十萬大山,雖未入得聖地,但年輕時也名列過一方正宗真傳,金丹後為大派長老,威嚴持重。
他手中染過的妖血足以鋪成長道,手中三尺長劍,也是劍意激昂間,盪滌群魔,受人朝拜尊一聲真人,壽八百秋盡,看遍風霜。
相比較芸芸黔首,在修行底層掙扎的散修們。
他,已經活得足夠精彩。
每一個人的人生都不盡相同,若能夠在自己的眼中綻放出足夠絢爛的火焰
如此。
其實便已足夠。
大武朝,崇明二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同年,於懸空山朝拜,使千載不墜的武道聖地,更加名副其實。
懸空一脈,在這片土地上經久流傳,比之皇朝更加悠久,哪怕是門生故吏遍天下的臨江林氏,追朔傳承源頭,也還是差了些許。
這一代自武林稱尊前,便有少年宗師隻身破乾京,震驚天下,此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八百年風霜代代人才輩出,武林神話從未斷過。
哪怕曾有不軌之徒覬覦其中奧秘,但每每試探之時,卻都無疾而終,彷彿那座拔地而起的千載古峰,當真有真佛存在一般,神秘莫測。
而這一日。
當最後一縷秋風飄過,下了一場微雨。
有紫袍道人與一宮裝仙子,二者結伴而行,踏在那登上懸空山的青苔石階上。
山中有氤氳霧氣,隨著微雨滴答,一併染起,一時間雲霧繚繞,兩側松柏常青,雖舊景已改,但熟悉的既視感,還是第一時刻,湧上了季秋的心頭。
這與他第一世幼年時,被靜明大師帶上懸空山時的情景,真的好像好像。
循著這高峰一路往上。
塵封在久遠之前的記憶,也開始一一翻篇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