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年紀,又是出身士族,不算小了,起碼詩、書、禮、易、春秋五經之屬,是一定讀過的。
通讀五經,為文道入門的第一步,其次第二步就是踐行文心,又名曰:定道。
想要以文為基,煉出種種神通,那麼就一定要從先賢文章或是經籍之中,求出屬於自己想學的道理。
儒聖曾教化天下,廣收三千弟子,倡導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因此後輩子弟各個所求,皆因人而異,各不相同。
但只要是事物,就一定會有高下之分。
求取的東西,畢生的追求,也是會有簡單難易的,這是定數。
而文道自成顯世之學,被各脈世家收錄填充,時至如今,以五經為尊。
其中《詩》溫柔寬厚,《書》疏通知遠,《禮》恭儉莊敬,《易》潔靜精微,《春秋》屬詞比事。
天下九成計程車子,皆以其中之一為根基,耗畢生之力攻讀之,以期望有哪一日可以著書立傳,將一家之言成為一世顯學。
到了那時文心一成,便能稱一聲當世大儒,留名於世了。
這是天下九成九士子的追求,同時亦是鄭修的追求。
只不過這位的野心,明顯更大一些。
五經所屬,他早已銘記於心,又通它道,將古今經籍融會貫通,已是自成一家。
因此鄭修想要去求的,是成為那古時諸子一般傳道天下的功業,留名於滾滾青史,而非當世之顯學也。
但這都是題外話。
他眼下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要問一問季秋,他想要去求什麼道理。
對此,季秋自然毫不意外。
因為這是每一位學子拜師時,老師都會問出的問題。
連自己想修什麼都不曉得的,那才是愚不可及。
看著眼前直視自己的鄭修,季秋神色未變,眉目間坦然至極,隨即語句便流暢的開口,回道:
“所謂儒道,乃人需也。”
“儒聖究前人先輩之言行,編纂五經教導世人如何走向聖人之道,意欲以此教化天下,使得眾生皆能明心見性,人人如龍,此乃大善。”
“弟子幼時就通讀儒聖事蹟,因此我所見的儒道,就是教化天下之道。”
“至於五經,既是前人諸子之言,自然不可不修,卻也不能盡修。”
說到這裡,季秋語氣微頓。
他看著眼前眉頭慢慢皺緊,隱有不虞生出的鄭修,又繼續正色道:
“弟子願先修五經,以此入修行之路,再尋道理,成我自身之基!”
“所以,還請先生教我文脈修行之道!”
話語落,這狹小的木屋頓時寂靜無聲。
哪怕是一根細針跌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鄭修緊盯著眼前的季秋,似乎是完全沒有料到,這看起來年輕至極的少年,竟能在一名當世大儒面前,道出如此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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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良久之後這灰衫文士才緩緩開口:
“小子,就憑你這一番言論,若是在別家儒學面前,判你一聲大逆不道,你都得老老實實受著。”
“你知道你話語之中,所代表著的都是些什麼意思麼?”
“你才讀過幾年經史,就想要與儒聖比肩?!”
“好高騖遠!”
以別人畢生追求的五經作參考,去尋你自己心中的儒道。
他鄭修一生所求就是媲美諸子,你這做弟子的倒好,開口閉口的,甚至想要去當一代儒聖是吧!
那到底誰是師來誰是徒?
你要是修了半輩子文道,臨到末了給他來上這麼一句,興許鄭修心中倒是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