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大勢在齊,投鼠忌器下,齊王終究也沒有痛下殺手,只是讓這座曾經的稷下學宮,徹底歸墟而已。
模擬之景,放眼今日,亦是一樣。
哪怕提早了好些年,可若齊地當真要對季秋發難,除卻古王與大公出手,不然
恐怕是拿捏不到他。
更何況,他的背後,可還是站著夫子與道尊,以及整個稷下的勢!
就算是模擬之中,齊王雖是發難,也傷及了不少學士。
可百家的諸子之流,雖有傷殘,但那都是與上卿搏殺而隕的。
作為最上層的棋手,他有著屬於他的顧忌,起碼,不能直接殺向這些比他要弱小的人。
而若是這無冕的神血之王,與那些古老蟄伏的大公不出,那麼不過媲美丹境的區區上卿,若是想要動季秋
他就能把這片齊地的天都給掀了!
更何況,如今道經入門,百家學說盡納於胸,季秋積累足夠,正準備離去稷下,尋朝歌一飛沖天,他又怎會怕了這北境的齊?
是以,少年心中瞭然,是以直言不諱,開門見山便道:
“心中紛雜,那必然是心有所憂。”
“而既有所憂,卻又來聽我講學,此事,想來是與我有關吧。”
“田姒,若是有什麼與我有關的難言之隱,儘管與我訴說即可。”
“你聽我講學一年有餘,雖是出身尊貴,但論好學與資質,當為這學宮最頂尖的一撮。”
“我很看好你的未來。”
“因此,不必如此拘束。”
季秋娓娓道來,隨後眸光平視,直看著眼前的少女,示意她若是有難言之隱,當直言即可。
對此,田姒更覺愧疚。
一方面是出身家族,一方面是授經講學的先生,她即使隱約曉得其中細節,但夾在其中,卻也都無力阻止。
最後,田姒哪怕再是難言,也是沒了辦法。
只得聲音低沉,將九卿之一的田氏,請季秋出面一見,並隱約有叫他出世,為齊國效力的意思,告訴了眼前的少年。
講罷,看著眼前眸子仍舊沒有多少波動的季秋,田姒張了張嘴,想了又想,還是有些忍不住道:
“先生,田姒素來知曉你的學說主張與見解,雖一開始不敢苟同,但一年多來,也折服於了先生的氣魄之下。”
“若是若是你不願去的話,只留於學宮,有夫子與李老先生的名在,齊王冕下不出,應是無人敢於強逼與你的。”
“這樣即使事後,被人詆譭幾分名望,也總好過”
說到這裡,少女的聲音有些低了下來。
而季秋則接過了話:
“總好過萬一鬧得不愉快,被人侮辱下不來臺,會顯得更加難堪?”
他話說完,田姒訥訥不言,但那副表情,顯然就是一副認同的意思。
見此,季秋頓時失笑了起來,手中竹卷更是擺了擺:
“田姒啊,你還是不瞭解先生我。”
“我這個人,是最不願意被人架在架子上烤了。”
“一年多來,稷下學士對於齊地神血貴族,大都多有怨言,這個時候你田氏大張旗鼓,親自來稷下請我前去,無論我去不去,都落不得好。”
“既是如此,又何須避之不及?”
“大大方方的去,堂堂正正的回,才是我輩風采!”
“且去學宮門外等我。”
“容我更衣一番,便與你駕車輦同去!”
說完,季秋背身,便往自己的院落大步流星。
只餘下田姒還沒徹底回神,尚還在回味季秋這一席,乾脆利落的話語。
稷下宮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