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著號子,墨紫頭上蓋一頂大草帽,坐靠著桅杆曬太陽。浪打浪,浪打船,感覺身子輕晃,又暖通通的,舒服得犯困。
“墨哥,入蘭花港了。”在瞭望通裡的船工喊道。
墨紫頓時睜眼,單手撐甲板起身,快步蹬上船頭尖,舉目一看,洛州最大的港口果然就在面前,而洛城的繁華絲毫未減。
“收大旗帆,半降左右小旗帆。”墨紫又馬上轉身到主控室。她在船上走路比平地還快,借船身晃動力,左拽繩,右撐杆,好像跳舞似的。那漂亮身段,是船上一道亮景。
開啟傳聲筒蓋,她往下說指令,“臭魚,減速至停,雙翼轉舵收起,尾舵單打左,慢轉四十五度入港。”因為水蛇說臭魚要多練掌舵,所以這些日子都是臭魚在下層待著。
臭魚抱怨屁股長繭時,就會順帶說他二哥的壞話,好比有老婆沒兄弟,木頭蛇也會纏掉下來的花瓣。有時讓水蛇或落英聽到,那船上就熱鬧了,臭魚呱呱亂叫,見人就說他沒爹沒孃,二哥二嫂如虎狼,逗翻一船人。
水蛇和落英成親了。兩人都是江湖兒女,不講俗禮,而且親朋好友多在這條船上,由墨紫主婚,元澄代表雷震門家長,銘年唱禮,擺幾桌酒,大夥兒喝個酩酊大醉,自此就是羨煞人的一對恩愛夫妻。雖然,水蛇多數時候還是那張木頭臉,但只要落英出現的地方,木頭也有情,就好像深山老林中沉睡著的好木,遇到陽光才給人看木紋的溫柔。
交待過臭魚,墨紫提了竹篙上尾舷。
老關朝右面努努嘴,“這小兩口一動一靜,真是相配。”
墨紫一瞧,水蛇正教落英撐船,落英說了什麼,他就呵呵笑。
她嘖嘖稱奇,“要是早些日子,打死我都不相信水蛇還會笑。”
“這好男人啊,成親前未必看得出來,成了親就顯出來了。”關老過來人,又關心墨紫,“就我看,對墨哥的脾性,元先生也是個極好的。”
墨紫如今坦蕩磊落喜歡著那個男人,所以不臉紅,“關老,這好不好,您不是說要成了親才知道?”
“那就早日嫁給我,你不就知道了?”元澄繞出來,“要不好事成雙,今夜再辦一次喜事?”
“萬一嫁了卻發現你不是好男人,我豈不是吃大虧?還是慢慢觀察再說。”墨紫笑得美
“慢慢來?半載還是一年?”這叫打蛇尾上。
墨紫故作苦苦思索狀,“十年八載吧。”
老關嚇一跳,擺手說,“萬萬不可。”
墨紫挑眉看元澄,“你怎麼說?”
元澄嘆口氣,說兩字,“我等。”這是他當初假充君子風度惹出來的,自然要由自己承擔後果。
墨紫哈哈一笑,對老關說,“瞧,還有一種好男人,是會等女人的男人。”
元澄笑望著她,稀奇古怪,她什麼都敢說。
但墨紫再開口就正經了,“今日入港,明天夜裡出發可好?”
“歇兩日吧。”元澄逃跑都不慌張,“我看你這些天緊趕慢趕的,船不累,人也累。”
“萬一被人追上來——”儘管她的船已經行得很快了,可是兩日的話,她有危機感。
“不會的。”元澄的自信不知從何而來,總看著很滿。
墨紫看一眼身後兩條大船,她的全部底氣,“好吧,大不了打出去就是。”
船入港,就有人喊,“可是雅江貨運的船?”
早就在另一艘大船上等著的衛慶露出笑模樣,下舢板說話,“正是,大人是鹽司來的?”
“沒錯,這是官文,看清楚了。”官員遞上提鹽文書。
衛慶小心接過,仔細看好,便點點頭,“大人,一共六千石,也請您等會兒點好了對帳,蓋了回執,我們也好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