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試航成功,將成為淮東造船技術的新突破。
下水試航之事,從軍司到船場及靖海水營都極為重視。雖說“林政君號”是民用船型,等試航成功,才會在此基礎上建造戰船,但從護船武衛到船工、水手,都是從靖海水營抽調骨幹。又從船場抽調匠師隨船觀測航行情況,胡致庸之子胡喬中任船正,負責“林政君號”的試航任務。
當世航海主要還是依靠經驗進行航行,傳統叫比景法。絕大多數海船非要照著熟悉的海流與海岸線航行,才不會迷路。測星術仍給正統視為邪法,只有當世極少數船匠才掌握。
林縛心裡早就建立了經度、緯度的概念,他所認為的幾乎是常識性的問題,對當世人來說,卻是一門極難掌握的高深學問。
陳恩澤、胡喬中等人能脫穎,不是偶然,也不是他們跟林縛關係親近,而是他們在當世軍隊裡,要屬於高階知識分子。他們受林縛的薰陶最深,在各自的領域,表現出極高水平的專業水淮;年齡雖少,都已有幾分儒將風範。
淮東的船政學校正式開設招募學員才半年時間,在較為粗陋的牽星板法給林縛與葛福改為更精準的垂矩法之後,靖海水營包括黑水社船社,能指導船隊在茫茫海洋裡進行直航的人才十分的稀缺。
新船型的試航,結構強度倒是其次,船型對風浪的適應性才是最重要的衡量標準。林縛甚至要求“林政君號”有透過夏季颶風區的能力,這樣的試航任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勝任。
胡喬中站在船首,率全船成員向碼頭檢視“林政君號”下水試航的林縛等人行禮後,便傳令下水試航。
巨大的船體從船軌上緩緩滑動,斜探入江水裡,發出巨大的傾軋聲,船頭緩緩破開的浪花彷彿盛開的白蓮。碼頭內外以及對岸看熱鬧的民眾,只當下水便算造船成功,看著大船浸入江水,緩緩駛離碼頭,便轟然叫好,揮舞著、拍手鼓掌,異常的興奮。
“今日是政君的滿月酒,你們都把手邊的事情放一放吧,”林縛笑問道,“是不是現在都隨我過江去?”
“那是應該要討杯酒喝!”孫敬軒、胡致庸、葛司虞等人都應好,隨林縛同乘船到北岸去。
船行江心,“林政君號”才將船帆漲滿,往下游江口行去。
“三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太少了些?”葛司虞站在船首,望著順江而下的“林政君號”,頗為擔憂的說道。
當前的工匠,積累技術,更多的是依賴經驗,很不善於理論總結,因而一般的新船型也許要經過十幾年,甚至一兩代人才會最終成熟。
林縛給“林政君號”的試航時間只有三個月,三個月後,觀音灘船場將要同時再建造兩艘改進型的巨船。
“也許三個月的時間是短了一些,只是我還嫌三個月時間太長了,”林縛說了一句聽上去很矛盾的話,側頭跟葛司虞解釋道,“我今天就會簽署禁海令,授權靖海水營攻擊一切在長山島以南海域出沒的未報備海船,司虞以為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啊!”葛司虞微微詫異,沒想到今日就要揭開東海逐鹿的序幕。
“從今而後,從浙閩出海的所有船隻,不僅浙閩水師的戰船,包括漁船、商船、貨船、渡船等等,都將是靖海水營的攻擊目標,”林縛緩緩說道,“不僅僅海上目標,明州府、晉安府以及浙南諸府近海的碼頭、船場、塢寨都將是靖海水營的攻擊目標!靖海水營的戰船將是兇狠的狼,將是惡虎,迫使浙閩水軍不得不出海來,跟靖海水師在海上決鬥!具體的作戰計劃,秦先生他們在制定,大概明後天,大家就能看到了……”
葛司虞一心撲在工造事務上,孫敬軒、胡致庸二人對林縛今日會簽署禁海令,揭開與浙閩爭雄東海的序幕,倒不覺得奇怪。
周普與騎營主力從泗陽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