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的情況,東閩虞萬杲不聽兩浙郡的命令,董原在兩浙又不聽虞萬杲的轄制,江西郡與江東郡又無瓜葛,就是一盤散沙。
顧悟塵對冊立寧王一事的態度卻與林縛迥然不同,顧悟塵關心的是元氏帝權能否順利傳續一事,擔心是冊立寧王會給將來的帝位傳承埋下難以消除的禍根。
不要說其他的,只要寧王日後能得到一個李卓式人物的忠心,寧王很可能就會有請皇上早日退位、頤養天命的想法,要是皇上不幸生出子嗣,寧王會拱手將唾手可得的帝位讓出來不成?
在林縛看來,與其替當今皇帝考慮以後的帝權危機,還是渡過眼前的難關要緊。慶裕帝遇刺,德隆帝繼位,這背後又幹淨到哪裡去?
林縛不與顧悟塵爭辯什麼,說道:“事情已成定局,也非我們能干涉,多想無益,這邊事畢,待薰娘到江寧,我再留一兩天,就要先回崇州去……”
顧悟塵愁眉不展,思慮道:“也不曉得餘心源如何處置漕事,要是今年秋漕還往淮口湧,簡直就是吸引流寇往淮河邊趕,問題一大摞,也看不到有什麼頭緒。仙霞關與杉關給封,浙西與贛南都抽不兵力去奪,也不知道虞萬杲在閩北情勢如何……我看啊,也許隔不了多久,奢文莊就要自立為閩王了!”
這年頭可沒有“緩稱王”的說法,要是虞萬杲在閩北不能對奢家造成威脅,使奢家有能力將閩北與浙南聯成一起,奢文莊是非常有可能稱王的。
“我眼下只能跟奢家爭島地,”林縛說道,“爭島地也頗為不易,奢家不會輕易放棄昌國、岱山諸島,海戰倒是不怕,奪島傷亡太重,很可能短時間內就是在岱山一線進行拉鋸,失奢家無力派戰船騷擾嵊泗以北的海域……”
林縛組織了兩次強襲大橫島,第一次打殘寇兵在清石灣的防線,第二次才攻下北麓營堡,兩次強襲殲敵一千六百人,自身傷亡也差不多在一千兩百人左右,完完全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硬仗。
短時間內,林縛不會強行攻打岱山、昌國諸島,而是以鞏固嵊泗防線為主,以打擊寇兵島塢、封鎖其海路為輔,逐步的擴在嵊泗海域的優勢,真正的會戰,要等董原、虞萬杲以及江西郡都做好準備對奢家反攻之後,才能同時進行。
以奢家此時的動員能力,從晉安還能抽出五六萬的精銳兵力。要是奢文莊不會太笨,他在浙東應該以打擊豪族大戶、拉攏破產農民為主,甚至在浙西可以鼓動大批的破產礦工加入奢家軍隊(浙西雖然是山地為主,但仙霞嶺以北一帶有較多銀礦)。
林縛還沒有自狂到以江東左軍一家的力量就將奢家掐死在搖籃裡。
到宣撫使司衙門,林縛先下了馬車,他的左參政銜不大可能在宣撫使司衙門裡領實職,但他畢竟要算宣撫使王添的佐官。
在路上故意壓著車速,林縛趕過來,王添、韓載等人已經先回到衙門。沈戎、林庭立、劉師度、孟心史等府縣主官也到宣撫使司衙門落腳議事。
林縛不關心江東郡的錢糧支度,他有左參政之銜,但是王添不會給他實權,他在宣撫使司裡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援應,也無法跟王添要權。
他關心的是原寧海鎮水營的餉銀,宣撫使司會如何拔給他。
林縛銳氣十足,江東又需林縛鎮守江口,庇護側翼,王添也不在糧餉的事情上刁難他,爽利的將原來寧海鎮水營的糧餉份額劃撥給靖海水營,由地方按夏秋糧季運付。
好在事變之時,一年中最重要的秋糧餉還沒有運付,林縛倒是一下子能得兩萬五千多兩的折賦銀,算是一樁好事。
林縛在宣撫使司耗了半天,將晚時分,才與林庭立一起到顧府來喝酒,商議要事。
趕到顧府,覺得府裡氣氛有些壓抑,僕役、丫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