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大劫,好些人逃難出去,還有一些老弱病殘留下來守村宅。
連月來的豪雨,寨子外的土圍子也無人打理,更是給摧殘得不像個樣子,但就是這像老太太豁牙癟嘴的土圍子,讓及時避進來的渡淮軍避免了毀滅性的打擊。
肖魁安一瘸一拐的走動著,指揮人手伐木拆柱,紮成木柵,儘可能的將土圍子的缺口填上。連續幾天幾夜沒閤眼的他,雙目赤紅。
日頭升起來,天氣又炎熱起來,陶春從後面走過來,跟他說道:“找個地方,你先睡上一覺去,還要硬仗要打!這邊我先盯著。”
昨日也幸虧陶春即時帶兵趕到,衝亂流匪的前哨,才使渡淮軍的本部避免受到致命的衝擊,有時間撤到土圍子裡來。
陶春先前率死士潛渡到泗陽,聯絡泗陽的私兵武裝,也就聚了三百多兵卒,但打仗不看兵多,關鍵能投對地方。
渡淮軍沒有給徹底打垮,這時候還能儲存下近五千的精銳,陶春居功最大。
“滕大人傷勢如何?”肖魁安問道。
“難說……”陶春搖了搖頭。
昨日戰亂,山陽知縣滕行遠中了兩箭,給部下簇擁逃入郭頭裡。滕行遠失血過多,這邊又缺醫少藥,陷入昏迷,就沒有再醒來過。
缺醫少藥還是其次,昨日偷營時,根本就沒有想過會中流匪的奸計,更沒有想到會陷在此地,隨身多帶些乾糧。
諸將士清晨也是吃飽了一餐就發起進攻,身上頂多有幾張幹餅子,怕是半天結束不了戰事,但也沒有攜帶更多。
逃進來的村寨本身就給流匪洗劫過,村子裡還有些老弱病殘,口糧蒐羅起來也就三五百斤。陶春所部攜帶的乾糧能抵五六天,但他在泗陽這幾天聚集的兵力才三五百人,而撤進來的渡淮軍將近五千人,昨天勉強糊弄過去,今日已經是糧草絕盡。
眼下只能將土圍子裡帶綠色的草葉都捋下來充飢,但是五千多張嘴,就算將土圍子裡的木頭都拆了吃,也吃不了幾天。
戰場廝殺,靠的是氣力,拖過兩三天去,就只能等流匪破口子衝進來殺個痛快了。
土圍子外的流匪越聚越多,他們也不忙著進攻,掘土為牆,要將這裡圍著結,想來他們也知曉這邊缺糧少藥,想著圍上兩三天,再一舉突破。
肖魁安與陶春相望一眼,這時候指望制置使能率江東左軍及時來援,但也不知道制置使何時能來援,更不知道制置使會不會來援……
在當前情勢下,制置使不援泗陽,淮安的鄉老、清流,非但不會出聲指責,反而會眼巴巴的盼著制置使率兵回補山陽的防線缺口吧。
當初制置使調山陽縣兵渡淮,故意在山陽縣留下一個大缺口,難道不就是這個用意?不就是等著這邊大敗,他好率軍去填補山陽的防線缺口?
肖魁安這才領教到文官相鬥的狠毒之處,真正的殺人不見血,也難怪劉大人從昨日到現在,絕口不提援兵的事情,他心裡大概早有覺悟了吧?
只是這層擔憂,誰也不能說出口。
如今下面將卒還能撐著,士氣不弱,便是指望制置使率江東左軍來援。若是讓他們知道制置使與知府因為渡淮援徐一事鬧翻臉,制置使很可能回師守淮安而置他們於不顧,這場戰就沒法打下去了。
肖魁安心裡暗道:這時候趁將卒還有餘力,應該集中兵力往淮水或泗水河畔突,只要挨著淮泗水道,即使一時無法撤走,總能用船從水路運些糧草過來,比在這裡坐以待斃要強得多。
肖魁安打定主意,打算進村子裡說服劉庭州下決定突圍。
這時候土圍子外有幾名流匪接近,肖魁安只當是流匪靠過來窺探的前哨,沒有怎麼理會,正要令人身箭驅趕,就看見其中一人突然發力奔來,等到一箭遠處,放聲大喊:“制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