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岸的東海寇給打亂的陣腳,傷亡慘重,自然不敢倉促逼到城下來追擊,只是沿湖堤外圍構造更緊密的防禦,也將分散於暨陽湖別處的人馬都聚集這邊來,打算全力對付北門之暨陽守軍。
林縛坐在泥堤,使隨軍郎中將留在他小腿裡的兩支箭頭拿鐵鉗子生拔出來,初時沒有感覺,此時痛得直吸氣。
楊樸坐在林縛身邊的泥地上,他雖然沒有受什麼重傷,但是體力透支得厲害,渾身上下都汗透,衝殺時不覺得什麼,退下來休息,就覺得歲月真是不饒人。年紀一接近五十,武藝再高強,體力還是退得厲害。
楊樸沒想到林縛身邊四五十個護衛武卒還有專門的醫官帶著,看著林縛將醫官打走給其他受傷的人治療去,他挨近些,問道:“接下來怎麼打?”
“天亮之前,東海寇不會輕易妄動。天亮之後,他們努力會將我們從北城與暨陽湖的狹長區域驅趕出去,”林縛給小腿上銅錢大的傷口澆了半瓶藥粉,拿繃帶綁結實,招呼敖滄海以及緝騎裡的副尉、小校等中低階武官也一起過來坐下說話,說道,“接下來會是惡戰,我們不能退出東邊的石橋外,在北城與暨陽湖之間的狹長地帶,騎兵能揮的優勢很有限……”
楊樸抬頭看了看東邊不遠處石橋的暗影,一旦他們給逐到石橋以東,東海寇只需要少許的兵力在狹窄的石橋上建設防禦,並在橋下拿戰船封鎖,就能將他們擋在北城門區域之外,屆時東海寇將可以不受干擾的攻擊暨陽城北門。
要在石橋以西、暨陽湖以南、北門以北的狹窄區域與數倍於己的東海寇周旋,當真是要打一場惡戰,也幸虧頭戰打瞭如此順暢,使並無大戰、惡戰經驗的緝騎隊伍計程車氣都給激出來。
士氣有時候很虛,有時候又很實在,楊樸知道這些緝騎是什麼底子,東海寇裡混有奢家的老卒,要是捉對廝殺,緝騎裡難有人是奢家老卒的對手,但是一旦為者能身先士卒、奮勇殺敵,便軟弱如綿羊者也能激出幾分渾不在意生死的兇悍性子來。楊樸年紀大了,體力透支得厲害,一般說來二三十的青年如此劇烈的廝殺,體力也不應該剩下多少,然後諸緝騎環立左右結陣,精神抖擻,面對不斷從河灘時登岸結陣的數倍於己的東海寇並無懼意。
林縛與楊樸、敖滄海討論接下來的戰術以及周邊地形的防守要點,緝騎少有長兵器,在馬上作戰優勢不大,再說地域太狹窄,沒有精湛的騎術與默契的配合,騎兵對戰步卒受到的限制太多,林縛使三分之二的緝騎都下馬做步戰的準備,雖說從暨陽湖拿來的弓多為軟弓,所幸眾人皆披甲在身,士氣可用,未必不能堅持到援軍趕來。
“林司獄當真是顧大人座前的一員虎將啊……”暨陽知縣孟心史看著林縛率武卒、緝騎在晦暗不明的夜色裡將差不多人數的登岸海盜殺了落花流水,緊張得手心都捏出汗來,他甚至都忘記了林縛也是文臣的身份。這北城門樓子上的守軍也看得勢血沸騰,恨不得開啟城門,跟著林縛一道廝殺個痛快。
顧悟塵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他看出東海寇毫無退意,一旦失去掩襲的突然性,接下來的戰鬥就要比剛才艱難十倍、百倍。
陳西言不吭聲,心裡卻也不得不承認林縛的悍勇以及帶兵作戰的卓越能力,心想此人以心計、以經世致用的才能論,也要遠遠過常人,當真是智勇雙全、允文允武,顧悟塵偏能撈到這樣的寶貝。
他心裡一邊盼望著林縛給東海寇擊殺於城下,一面又擔心林縛若給擊殺了,此時暨陽將失去最堅固的一道屏障,心思也是矛盾得很。
東海寇在湖堤外站穩腳跟之後,不急著攻擊依城結陣的緝騎,而是先將河灘上的傷亡者抬上船,有序的收拾戰場,做攻擊前的準備。
不用顧悟塵吩咐,暨陽北城城門樓子上有專門的人員在計數,好日後給林縛及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