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掩飾不住的慌亂,狼狽不堪。
東海一役,秦子檀斷了一臂,騎馬本就不便,但從永嘉撤出時,他的左腿給流矢貫穿,不良於行,只給左右扈從簇擁著,趴在馬背上。溯楠溪江而上,山路崎嶇不平,秦子檀雖然不用擔心會給從馬背上摔下來,但吃盡苦頭。
在身邊,隱隱約約的有廝殺聲傳來,沒想到這麼一會兒工夫,淮東軍就又追了上來,跟他們的殿後兵馬撞到一處。
“狗日的賊老天……”溫庭瑞手兜著韁繩,抬頭看天將下雨,氣急敗壞的罵道。
倒怪不得他如此怨恨,三天前他們計劃夜間從永嘉城撤出時,就是楠溪江上游的一場暴雨誘發山洪,將山路多處沖垮,猝然間打亂他們的撤退計劃。
在他們將撤未撤、軍心浮動之際,淮東軍大舉攻城,從東南角搶登城頭。
淮東軍一改以往戰術,改用火油罐引燃密集投擲開道。八閩戰卒雖披堅甲,但給大量火油潑濺到身上給引燃,猝然間措手不及,給打得陣腳大亂,死傷慘重。
淮東軍登城兵馬勢如破竹直取東城門樓,進而大肆潑油引火,將橫亙楠溪江上、銜接永嘉與上塘的棧橋引燃,切斷兩城之間的聯絡。
形勢如此險惡,秦子檀、溫庭瑞倉促出逃。上塘很快失陷,即便是永嘉本城,也是依靠近千名自願當死士的傷卒留下來殿後,主力才能倉促撤出來。
永嘉守軍在戰前就有萬人,戰時奢飛虎在東陽縣又抽調約三千八閩戰卒增援永嘉,最終從永嘉城撤出的,加上傷卒都不到四千人。
淮東軍並不就此收手,在後面緊追不捨,迫使溫庭瑞分批投入數百死士殿後,阻攔追兵。
傷卒及將領家小坐船走水路,但楠溪江上游水窄流急,險灘又多,深入百餘里後,水道已經不利百石以上的大船透過,大量的傷卒及將領家眷都被迫棄舟登岸。
雖說從永嘉到仙居也有兩百里路,但山路崎嶇,又給暴雨沖垮數處,就更為艱險。
少數人馬通行,或許無礙,但三四千人又夾著大量傷病及家小擠在其間,就顯得額外的擁擠、混亂,便是將輜重都拋棄,他們一天難走上三十里路。
眼下只能指望台州守軍先一步撤到仙居,能派兵馬來接援。
偏偏三天前的那場暴雨後,又連續三天放晴,似乎老天都在幫淮東軍追殺他們似的,叫溫庭瑞心頭如何不憤恨?
屋漏偏逢連夜雨,眼見淮東軍從後面追上來了,偏偏這時候又將有傾盆大雨而來——看著擁擠在狹窄河谷裡的部眾臉上倉皇不安,溫庭瑞都有抱頭痛哭一場的衝動。
“庭瑞,你看西北面的山上,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啊!”秦子檀艱難的坐直身子,三天來倉促逃亡,讓他大腿兩側給馬鞍磨得鮮血直流,他指著西北面的崇山峻嶺,提醒溫庭瑞看去。
“沒有什麼不對勁啊!”溫庭瑞順著秦子檀的手看過去,那邊的山頭很寧靜,沒有看出什麼異狀來。
“平靜得過分啊,”秦子檀雖說狼狽,但還沒有失去分析能力,說道,“我們數千人進入河谷,兩邊山林都應該鳥飛獸驚才是,沒有動靜才是異常!”
伏兵!溫庭瑞陡然想到這個可能,驚了一身冷汗。
雖說兩側都是崇山嶺峻不利大股兵馬通行,但是淮東軍要是有三五百精銳穿山過林潛入到前方不是不可能。尋常時候,三四千八閩戰卒根本就不怕給三五百奇兵偷襲。但這時候後有追兵,眾人倉促逃亡有三天,正精疲力歇又驚惶不定,士氣受到嚴重的挫傷,而且大股兵擠在河谷裡混亂不堪,這時候給淮東軍潛過來的三五百奇兵偷襲,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王見雄!”溫庭瑞大聲吆喝,讓親信小校親自帶領斥候摸到西北面的山林上去偵察,又下令各部加強對左翼的警戒,又派了半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