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裡,延手請他對案而坐。
左承幕曾任荊湖制置使,他無意割據地方、自立為王,永興初年,永興帝在江寧登基,繼承大統,他就放棄地方上的權勢,入朝為相,他那時還是希望能夠中興帝室的。
左承幕初時與陳西言配合默契,也使得江淮形勢也大為好轉,待到永興帝剛愎自用,不聽群臣相勸,堅持用謝朝忠出兵徽南,終致徽州、江寧一路潰敗,陳西言在江寧收復之後精力耗盡而逝,左承幕便也心灰意冷。
再回江寧之後,淮東獨掌江寧朝政,雖說左承幕沒有什麼作為,但比程餘謙等人,還是能夠秉直言事,雖說他不能夠得到淮東的信任,也沒有投靠淮東的意思,但與永興帝及太后一系官員之間,也是日益疏遠,無意與他們同流合汙……
當然,左承幕在荊湖的影響力,是旁人無法替代的,包括胡文穆等一系列荊湖文武官員,很多人都是左承幕一手提拔起來的。
林縛曾考慮過讓左承幕回荊湖去分胡文穆的權勢,奈何左承幕不為權勢所動,倒是硬骨頭的一把,哪怕在江寧給架空,無所事事,也不回荊湖攪亂局勢。
在人品上,左承幕要比嶽冷秋值得肯定、值得信任。
長案上的這幅地圖,林縛不會給嶽冷秋看,也沒有必要給嶽冷秋看,但他不能給左承幕看。
整個計謀的關鍵,是不是要絕對叫燕胡及奢、羅意識不到淮東棧道的存在,還有一個就要胡文穆能守住荊州。
作為將帥,正常的軍事部署,都會呈梯隊配製——唯有荊州守得越久,而淮東在鄂東側打得越猛烈,才可能將北燕、奢、羅的主力兵馬,逐步的吸引到前線來。
顯然胡文穆不會將荊州交給淮東去防守,而依賴於荊湖軍自身的力量,能守住荊州多久,會不會在燕胡猛烈的進擊之後,抵抗不住而放棄荊州撤走,林縛這時候都沒有絕對的把握。
一旦叫燕胡拿下荊州,而在九月之後,荊州周圍大片的麥田進入秋熟收割期,整個計劃都會大打折扣,難以達到預期的效果。
眼下,能夠說服荊湖諸人儘可能固守荊州的,也說左承幕了。當然,淮東也要以實際的行動,來加強荊湖諸人固守荊州的決心。
林縛伸手請左承幕看地圖。
左承幕知軍政,迅速看出這幅地圖與天黑之前他們在議事明堂上看到大幅地圖的不同之處。這一看不打驚,以左承幕的涵養,也嚇了一跳,手一抖,將桌臺的銅油燈碰倒。
火滅,但滾燙的燈油濺到入江氏的腳背上,少女燙得驚叫。
林縛揮手叫聞聲衝進來的扈卒出去,將銅油燈拾起來,叫宋佳拿去重新點上。
好在室內裡燭燈頗多,倒不影響照明,林縛看著左承幕,笑道:“左相以為此策如何?”
左承幕這才鎮定心思去細看地圖,實際上與白天所見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在淮山之中,標出一條銜接廬州西北與隨州東南的曲折道路來。
左承幕倒吸一口涼氣,抬頭問林縛:“敢問這條路線能出多少兵?”
“三五千人而已!”林縛對左承幕也沒有完全說實話。
“足夠了!”左承幕也沒有多想,說道,“有三五千死士潛入腹心,只要時機恰當,足以斷其糧道!如今襄隨等地產糧都嚴重不足,燕胡大軍南下,二三十兵馬耗糧極巨,只能依仗從後方運糧。崇國公能派死士潛入其腹心之地,哪怕只要截下、燒燬燕胡一批糧草,就能叫燕胡兵馬在前線難以為繼,荊州之圍實不難解也!”
左承幕當然不會想到林縛已經淮山之中修出一條出兵的通道來,他能想象羅獻成部下已有人叫林縛收買,以為三五千精銳是分批透過淮東在隨州境內潛伏下來,靜待出動的時機。
“我也是此意,”林縛說道,“不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