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海往北側集結,薊北軍行轅與津海方面就沒有直接的聯絡,高宗庭也是夜深時分才知道林縛有可能秘密抵達津海的訊息,不過壓著沒急著去稟告,到天清亮李卓起床辦公後,才過去稟告。
“他來得倒不晚啊,咳……”李卓對林縛潛至津海一事沒有感到意外,給屋裡的寒氣一逼,劇烈的咳嗽起來,抓緊衣裳。
“湯公死得太屈,他不要來折騰一下,也不合他的性子,”高宗庭蹲下來將火盆裡的炭火拔旺,“李帥以為黃錦年與張協會有什麼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他們捅出來的窟窿,還敢摞挑子不成?”李卓恨氣的說道,湯浩信死得讓他心痛,對竊居相位的張協恨得很,奈何聖上信任他,甚至讓其子張希同去擔任寧王府長史,“張協不敢將事情捅大,反而會千方百計的掩飾,林縛看不透這點能輕易來津海?隨他們折騰去吧!”
高宗庭也是微微嘆息,朝廷用梁氏父子出鎮山東,不僅僅激起矛盾,還有引鴆止渴之危,湯、顧若有可能成為臥榻之患,梁氏父子虎狼之志更是昭然。宮中人啊宮中人,聽著別人將謊話說一百遍也要信以為真了,有湯浩信前車之鑑,高宗庭不由的為李卓日後的命運擔心。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再堅如金石的忠誠與信任,也抵不住日積月累的小人詆譭,也許在燕北局勢稍有改觀之時,就要勸李帥引退了。
日頭爬上樹梢,張協次子張希泯攜函出京進了薊州大營,高宗庭帶他去見李卓。
看過張協半夜草就的私函,李卓沉吟了片刻——他對張協絕無好感,在薊北領軍,時時感到張協伸出一隻無形的手要捏他的脖子,終了還是將信遞給高宗庭,說道:“你去一趟津海吧,張相既然答應將腳費再提高兩分,想來津海那邊的商人也不至於無利可圖……”
一別就是大半年,高宗庭也想見一見林縛,沒有猶豫就答應下,與張希泯從薊州直接南下津海。
枕著濤聲入眠,又在濤聲中醒來,但比連續幾日來都在船上的生活要舒坦。
得知黃錦年那裡有談判的意思,林縛也不著緊,岸上自有林續文、孫尚望應付,他即使在崇州守孝,自然不能直接公開露面,最後一層皮總要給朝廷留著。他起床後練了半個時辰的刀術,拉著薰娘吃早餐又用去半個時辰,在島上溜躂了半夜,倒是準備吃中飯了,岸上派人來通知,高宗庭與張希泯剛趕到津海要見他。
旁人可以拒絕不見,高宗庭卻不能拒之門外。
“高先生不是講究的人,午宴就隨便準備些,”林縛吩咐孫尚望道,“派我們的船去接,看張希泯有沒有膽子過來……要是這點膽子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好談的。”
黃錦年、林續文都沒有露面,高宗庭與張希泯乘船破浪而來。
上島後,高守庭心裡暗想:津衛島是林縛封爵所授的永業田,算是林縛名下的私產,莊園怎麼造,朝廷無法干擾,只是將島上的塢港、塞堡造成也未免太固若金湯了些,心想林縛這大半年來從津海糧道得來的銀子怕是有近半都投在這座周不過一千四百步的小島上了吧?
此行事涉機密,想來聖上也不願意聽到他們與林縛暗中交易的訊息,張希泯來津海也是要掩人耳目,除了黃錦年、張文燈等二三人外,也無人知道他與高宗庭來津海。
張希泯過去半年來兩回津海,認得孫尚望,看到孫尚望身邊站著那個穿青衫的青年與高宗庭相視而笑,便知道他便是林縛了,心想父親果然沒有看錯,李卓與湯、顧早就眉來眼去了,沒想到顧悟塵在江寧與李卓對著幹,還真瞞過很多人,讓李卓北上出鎮薊北的壓力減輕了許多。
“不能親自過去接高先生到島上來,林縛失禮了,”林縛作揖道,朝張希泯看了一眼,對逼死湯浩信的張家父子,他沒有什麼禮數,見他與張希同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