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與阿顏覺羅氏見玉兒進來,便站起身來,玉兒擺擺手:“你們忙你們自己的,我進去看看。”
那拉氏與阿顏覺羅氏到底看著玉兒進了繼福晉的內室才又坐下理事安排人事,而莊親王后院兒的女人們與富察氏則都跟在玉兒的身後。
剛被奴才們服侍著洗浴過換上壽衣的繼福晉躺在炕上,露在被子外面的只有一雙肥厚的手與圓胖得幾乎看不到脖子的頭臉,那張往日裡白胖的臉此時透著一種青紫之色,整個軀體散發著一種腐朽的氣味,玉兒知道,這些日子,繼福晉的身體已經日漸僵硬,此時,她走過去,坐在奴才們放在炕前的一張椅子上,雙手捧起繼福晉放在被外的手時,玉兒沒忍住硬生生打了個激寧,這手,真是冰冷呀。
“額莫克?”玉兒輕聲低喚。
不知是迴光返照,還是什麼,聽到玉兒的聲音,繼福晉緊閉的眼皮一陣顫動,似乎竭力想睜開眼,可惜,到最後,她也未能達成所願,在拼盡全力動了動自己的食指後,繼福晉嚥下了她今生的最後一口氣。
感覺著停止跳動的脈博,玉兒驚懼地喊:“額莫克!”
跟進來的太醫走到炕邊,彎腰搭了一下繼福晉的脈,之後嘆息著搖搖頭:“郡王福晉節哀,莊親王繼福晉已仙逝了。”
玉兒的淚就那樣流了出來,一個生命,就這樣走完了她一生的歷程嗎?前一刻還是一個生命,下一刻,便已是一具死屍了嗎?
“額娘,您別這樣,額娘,您這樣嚇著杏兒了,額娘,您好歹哭出聲兒來呀,額娘,您醒醒神,別這樣,繼瑪嬤在天之靈肯定也不願意看到您這樣的。”
在富察氏的輕搖中,玉兒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臉上泌涼的淚,玉兒苦笑,傷心?她是傷心嗎?傷心著生命的脆弱與逝去時的不可挽回。
只是,不曾伸手挽救她的自己,這算不算是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繼福晉就這樣永遠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以後,不會再有一個女人對她恨之慾狂,她的頭上,一直懸掛的那柄劍就這樣斷裂了,她該高興的,不是嗎?
一旁的張庶福晉看著玉兒眼中流露出的悲憫與傷感,輕聲嘆息道:“福晉真是仁善啊。”
屋裡的女人們聽了張庶福晉的話,自然知道張庶福晉所說的是這位忠勇郡王福晉而非是繼福晉。繼福晉做過的事兒,誰沒聽說過一星半點?繼福晉那樣待兒媳婦,而這個兒媳婦卻為著她的去世真正地在傷心著,又豈只是仁善呢?……
如果,玉兒聽到這些女人的心聲,估計會苦笑吧。
她確是嘆息著生命的逝去,卻並不是悲傷於繼福晉的離世。如果,她哪怕對繼福晉有一絲的仁慈,她也應該拿出空間裡原有的丹藥救回繼福晉,可她並不曾那樣做,她,就這樣漠然地看著繼福晉走完了她的一生。
仁善,玉兒不會為著這樣的虛名而救一個處心積慮要害自己及家人的人。她不曾在嫁進王府的第二天就給繼福晉下藥,就已經很大度了,又豈會救她——還是在她給小小年紀的弘寶下毒之後!
“杏兒,去告訴你嫂子安排喪事,現在,咱們出去,你也該服侍額娘把麻衣穿上。”
玉兒扶著富察氏的手,回頭看看已無一絲生命跡象的繼福晉,嘆了口氣,轉身出了房,那錦被間的是一具屍體,不再是一個人,死屍與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死屍,散發著一種讓人惕然心驚的寒氣,那與沉睡的人,完全不是……
王府的喪葬大事,卻也不須玉兒花費什麼心力,或者說,不須管事的莊親王庶福晉費心。自有王府的長史負責。此前,張庶福晉與石庶福晉都曾表示要把管家權移交給玉兒,不過,玉兒卻並不曾接受,對於這種權利,她從來是不願意攬在手裡的,在郡王府時,家裡的事兒便都交給了那拉氏,就想著過省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