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想不明白,也不願再在上頭多費力氣,遂抿唇一笑,“好。”又看了東面臥房一眼,笑道,“這人酒品倒是乖覺。”
納蘭笙也笑,“別的人我不知,反正‘酒後吐真言’這話絕非說的這傢伙。他但凡有一分清醒便不會亂說半字,倘若真個兒醉了,也只是睡覺,好伺候得很。你放心歇著吧,估計再有一個時辰,這傢伙就該醒酒了。他酒量好,醒酒也比旁人快。”
明思笑著點了點頭,將納蘭笙送了出去。
納蘭笙走後,藍彩進來替明思鋪了軟榻,加了暖爐,又伺候著明思漱洗換了寢衣歇下,便打算在旁守夜。
明思自然不同意,軟榻自己睡了,如今又是冬天,乾坐一夜如何能受得了?
見明思堅決,想著秋池睡了這一個時辰也安靜,藍彩也就未再拘泥,留好了夜燭後,便退下去歇息了。
明思卻有些失眠。
她沒有猜錯,常妃那藥果然是走的“借體傳毒”法子,而司馬陵,也果然是雷厲風行,當即立斷的狠絕。
那個“馬上風”而死的四皇子究竟有沒有參與到常妃的陰謀當中,是真病還是假病也不會有人再關心。
想著那個從未見過的十五歲皇子,明思心裡還是有些發堵。
十五歲的少年,馬上風……
還有那個伺寢的宮女……
這是真實的發生,而不是書中的記載。
明思有些惡寒。
同父所出,那個四皇子應該長得還是有像司馬陵的地方吧!
而這一切,自己又充當了什麼角色呢?
雖非本意,但明思還了生出了一種愧疚和一種深深的厭惡感。
看著史書中的陰謀和自己親身參與,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尤其是自己不能確定這其中是否有無辜的犧牲品時。
深深地吸了一口,努力的平復心情,明思對自己說,這就是封建時代,這就是皇權、君權——自己不能超越時代性,也改變不了,那就只能順應和接受。
安撫完後,明思闔上眼,拋卻雜念努力的讓自己睡著。
可天不從人願。
當明思剛剛有些朦朧的睡意時,內間傳來“譁”的一聲輕響。
聲響雖不大,但對於半朦朧狀態的人而言,卻能一下子將睡意驚得無影無蹤。
睜開眼,聽著裡面傳來第二聲撞到凳子的聲音時,明思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起身。
走到內間,只見秋池著了一身素白中衣一手拿了一隻茶杯,正在桌上摸索茶壺。
身形還有些趔趄不穩,不管是醉意朦朧,還是睡意朦朧,顯然是還未完全清醒。
夜燭點在外間,內間有些黑,乍然睜眼肯定看不真切,又加上不熟悉,所以才撞到凳子。
再嘆了口氣,明思輕步上前,取過茶壺,又拿過他手中的茶杯倒了大半盞茶,茶水還是微溫,想必藍彩臨睡前應是換過了。
秋池的確未完全清醒。
這段時日差事重,他已多日未休息好,今夜又喝的酒又是後勁極大,在床上睡了一個多時辰便渴得難受,昏昏沉沉的起身準備倒水,卻半天摸不到茶壺。
明思一取走他手中的茶杯,他便在腳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撐著頭歪著。
明思將茶盞遞到他手邊,他也本能的接過一飲而盡,又伸出,“再倒!”
眼睛還闔著,話聲倒帶了三分命令。
明思無語,又替他倒了一盞。
連著喝了三盞才解了渴,將茶盞朝桌上一推,便搖搖晃晃的起身準備上床。
眼見茶盞要撞到茶壺,明思眼明手快的按住,將茶盞放好之後,抬首卻見秋池走錯了方向,竟朝外間在走。